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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光紀(jì)

第五百三十二章 最好的家鄉(xiāng)在北荒,最好的朋友在李村

永光紀(jì) 風(fēng)起秋下月 3579 2025-05-29 17:29:40

  夏欣聞言神色一變,與之四目相對,疑惑道:“什么意思?”

  蕭陽笑意猶然,“你誤會李錦了,沒有那么惡劣。”

  夏欣堅(jiān)持己見,“那是你未經(jīng)世事,心思單純,太過善良,所以被人砸了個鼻青臉腫都不知道還回去。換做是我,當(dāng)時非得砸死他不可。”她目光偏移而去,視線所在,是為風(fēng)雪之中那輪月。

  “呵呵...”蕭陽輕聲一笑,亦是望向天空,凜冽的風(fēng)雪,似乎又大上了不少,以至于目光所及之處,如霧里看花,朦朧不清。

  稍縱須臾,蕭陽語氣溫醇地緩緩說道:“那次李錦的做法的確是過分了一些,但其實(shí),他人還是挺好的,之所以會那么做,主要還是在于他太想證明自己,太想在我們面前贏一回,以此去充當(dāng)那個備受伙伴們敬仰的勝者,因?yàn)槔铄\向來都是一個性格孤僻,言語極少,極不會表達(dá)自己的人,每天總喜歡坐在自己門前的小板凳上,抱著一只小黃狗,抬頭望天,有時候一坐就是大半天,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也沒有人去關(guān)心,他到底會想些什么,所以在當(dāng)時村中那些同齡孩子之中,李錦是最不受歡迎,也是存在感最低的一個,但他其實(shí),真的很希望能和我們一起嬉鬧,一起玩,只是,往往他想要這么做,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第一次見到李錦,是李青山帶著我去邀請他參加村里組織的一場拔河比賽,以李青山和李秋風(fēng)為首,分作兩個陣營,我和李錦,都在李青山這一隊(duì),當(dāng)時李錦聽到這個消息,好像激動的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而也是自那場拔河比賽結(jié)束,以我們這一隊(duì)勝出以后,李錦才算真正浮現(xiàn)在了我們這些同齡孩子眼中,只是那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李青山和李秋風(fēng)這兩個孩子王身上,所以李錦即便加入了我們,存在感依舊很低,少有人會去注意到他。

  或許正因如此,他才想著去走極端,想著只要贏過我們所有人,就能擺脫寂寂無名的窘境,聲名鵲起,萬眾矚目,從此成為所有人心目中最耀眼的那一個,那場雪仗結(jié)束之后,李錦得償所愿的聲名鵲起了,可結(jié)果卻是得到了所有孩子的一致鄙夷和排擠,大家覺得這個人太過陰險,未達(dá)目的不擇手段,都不愿意和他玩了。就這樣,李錦又變成了那個孤僻獨(dú)處的李錦。

  照常來說,如果不出意外,村里同齡人中的名字,將永遠(yuǎn)少去一個李錦,但李錦不甘如此,他選擇承認(rèn)自己的錯誤,為此付諸行動,在那段被所有孩子孤立的歲月中,李錦每天都會找到我和李青山,還有李秋風(fēng),而且每次都會偷偷把家里面珍藏的干糧帶出來,想要分給我們吃,有好幾回,我見他態(tài)度真誠,都打算原諒他了,可是李青山卻覺得不夠,一個人如果犯了錯,那就得承受相應(yīng)的代價,想要得到原諒,就得知錯,改錯,然后,還要對自己保證不再犯錯,倘若如此輕而易舉的選擇原諒他,他只會覺得有恃無恐,認(rèn)為一切都是天經(jīng)地義,那么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就會有無數(shù)次。”

  “那你們是何時原諒他的?”夏欣輕聲問道。

  蕭陽微笑道:“其實(shí)在李錦肯一而再,再而三主動來向我們承認(rèn)錯誤的時候,我們就已經(jīng)在心里原諒他了,只是我們想讓他知錯改錯,引以為戒,不在犯錯,所以才一直沒點(diǎn)頭,最后一回,我依稀記得是在年后的一個黃昏天,大家都已吃完晚飯,提前相約了要一起去村外南邊的田野里玩,當(dāng)時我和青山他們正在路上,李錦就沖了出來,哭著和我們說了很多,只求讓我們原諒他,青山率先笑著點(diǎn)頭,我和秋風(fēng)也就跟著點(diǎn)頭,一起安慰他。同樣說了很多,但我們原諒他還不夠,得所有人都一致原諒才行,所以那天在田野里,我和青山他們召集了所有玩伴,在李錦的誠懇道歉下,大家都一起笑著原諒了這個家伙。

  接下來的歲月里,李錦性情大變,不在孤僻,話也多了很多,漸漸地,他和大伙的關(guān)系,也就愈發(fā)變得融洽,沒有人再孤立他,也沒有人再無視他,說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shù)漠愋孕值芏疾粸檫^,那段日子,李錦這家伙可是為我們背了很多次鍋,往往我和青山他們一群人在村里闖了禍,被大人們抓個正著,他都會第一個站出來,拍著胸膛對大人們說,我是主謀,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就連青山都不得不夸一句,他李錦是條漢子,而李錦也為此,挨了好多回批頓,但每當(dāng)這個時候,大家伙都會齊刷刷站出來,挨罵一起挨,有罰一起受,總不能真讓李錦一個人來承擔(dān)一切吧。事實(shí)上,這一切大人們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愿說破罷了,這就是李村最樸素的風(fēng)土人情,相互理解,相互包容,從來不會去因?yàn)橐恍┬∈露[意見,和睦相處,從未變過。”

  夏欣聽得出神,由衷說道:“我收回先前那句話,你有一個美好的家鄉(xiāng),更有一群最好的玩伴?!?p>  風(fēng)雪茫茫,落在臉上有些寒涼,蕭陽面露淺笑,柔聲道:“是啊,最好的家鄉(xiāng)在北荒,最好的朋友在李村?!敝皇钦f到最后,他的目光變得暗淡,心神也隨之悵然。

  蕭陽快速收斂這種悲緒,繼續(xù)笑道:“在村子里的那段歲月,是我此生最快樂的時光,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無憂無慮,什么都不用多想,可惜隨著年齡開始變大,修行的重任落在肩頭,平日里一起玩鬧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了,一場根基的檢驗(yàn),讓大伙兒就此隔開在了兩個世界中,最終成功打開人體道門,正式踏上修行之路的人,就只有五個,青山和秋風(fēng),這兩個從小體魄不俗的家伙,早已是大人們眼中板上釘釘?shù)男薜乐?,還有三個意料之外年齡最小的,都不超過十歲,一個叫李雄,一個叫李青,還有一個叫李鴻運(yùn),其實(shí)我比青山他們要更早接觸修行,因?yàn)樾褋碇蟮奈?,每到晚上基本就會做噩夢,有時會不停說夢話,有時會半夜被驚醒,還有時候,就會大聲哭,后來這種情況越來越嚴(yán)重,爺爺就擔(dān)心,整晚整晚的陪著我,安撫我,想盡了辦法,也毫無作用,再后來,我漸漸回轉(zhuǎn)了過來,才清楚的意識到,那不是夢啊,那是我生而背負(fù)的家國使命,那是我此生活下去的唯一目標(biāo)。

  故此,我找到了村長爺爺和村里的幾個修行者,得到了李村代代相傳的修煉功法,正式踏上了修行的道路,我生而道門全開,自幼根基圓滿,故此無需像常人一樣,得依靠各種靈藥打開人體道門方可修行,剛一修行,我便展現(xiàn)出了超凡之處,血?dú)馊缃1简v,綿延不盡,哪怕是村中幾個資質(zhì)最老的修行之人都望塵莫及,也正是因?yàn)槿绱?,我一躍從李青山和李秋風(fēng)身邊的那個小跟班,成為了村子里獨(dú)一無二的孩子王,主心骨,在一眾玩伴李,地位超然,就連青山和秋風(fēng)這兩個誰都不服的家伙都在無聲間對我產(chǎn)生了一種甘拜下風(fēng),以我為首的附和趨勢,而我也很快就察覺到了其中的異常。

  在之后的歲月中,我刻意壓制己身,減緩修行速度,除卻追求極限的超越自我以外,還有一個很大的緣由,我怕自己的修行速度太快,會導(dǎo)致我和青山他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我怕自己的道行逐漸變高,會導(dǎo)致我和青山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越走越遠(yuǎn),我不愿有朝一日,兒時的玩伴會在我面前顯得束手束腳,我更不希望以后的將來,他們看我的眼神只有敬畏,我們是朋友,永遠(yuǎn)的朋友?!?p>  “難怪你會如此看重旁人,總將自己視若無睹,原來從小就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習(xí)慣?!毕男郎詭Р粷M地說道。

  蕭陽笑道:“看重身邊之人有什么不好的,就像村長爺爺他們,不也是如此嗎,為了后代,竭盡所能,無私奉獻(xiàn)出自己的一生,從來都是無怨無悔,我好歹也算是一個李村之人,理應(yīng)繼承他們的精神意志?!?p>  夏欣不滿之色溢于言表,“我不允許!”她側(cè)過身子,鄭重其事地看著對方,沉聲道:“你在意身前身后,看重身邊之人,這些我都不攔著,可若在生死之間,你最先拋棄的是自己,那絕對不行。你能不能為自己而活。”

  蕭陽聞聲扭頭,怔怔地看著眼前佳人,最后笑瞇瞇地說道:“我一直都在為此努力。”

  夏欣這才滿意的再度看向天雪,道:“早和你說過多少回了,世間萬般,唯自己身居首位,除此之外,皆可舍棄?!?p>  蕭陽默默看著她,無聲扭頭,天上白絮如暴雨飄零,身軀仿佛將就此埋葬于風(fēng)雪之中,他寂靜良久,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冰原的深處,驀然浮現(xiàn)出大片凌亂的腳印,幾個孩子在大人的陪同下你追我趕,全然沒注意到不遠(yuǎn)處,那兩個躺在風(fēng)雪中的身影。

  良久過后,風(fēng)雪中響起蘇誠的呼喊,尋覓一圈后,渾身沾滿雪絮的火狐突然將爪子指向一個方位,仰起腦袋嗚嗚叫喚,蘇誠順著那個方位舉目看去,總算是發(fā)現(xiàn)了那兩個躺在地上,仿佛與冰雪相融的身影,可他卻止步了,坐在地上,沒敢過去驚擾。

  又不知過去了多久,風(fēng)雪未減,月光縹緲,夏欣忽然說道:“天亮我們就回去?!?p>  蕭陽輕聲回應(yīng)道:“好。”

  話落,兩人繼續(xù)寂靜下去,彼此間似心境空明,又仿佛各懷思緒。

  隨著時間的緩慢推移,火城繁星黯淡,明月東落地華山,而后化作一輪輝煌大日,再度升空。

  暴雪磅礴的冰原,如是大霧四起,白茫茫一片,所有景物皆在風(fēng)雪覆蓋下顯得朦朧縹緲,模糊不清。

  蕭陽和夏欣坐起身來,彼此替對方清理掉發(fā)絲間彌留的部分雪花,最終相視一笑,帶著蘇城離開冰原,來到距離此地最近的一條街道,隨便找了家面館,進(jìn)去吃了碗陽春面。離開面館后,三人在街道上四處逛蕩了一會兒,什么都沒買。

  直到正午時分,三人的身影在眾目睽睽下驀然消失于街道上,眨眼便回到了陽光和煦,楊柳依依的庭院之中。

  然而,蕭陽和夏欣剛回來沒多久,寧啟和呂宴便帶著三個陌生人找上了門,其中一位灰衣老者,竟是當(dāng)日在寶靈殿內(nèi)與天魔真人“鞏天暮”針鋒相對的紅云洲神光宗太上長老之一———“鶴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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