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圓滿

　　裴斐從玄字客舍離開，走在回地字小樓的路上，回想著剛才老者的話。

　　這妖修或許四百年前真的參加過上次天妖大劫，但肯定不是核心人物，他的話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但肯定有不真實的地方。

　　首先，據(jù)道士所言，龍虎山修行之法是練氣之法，雖然有一定反哺肉身的功效，但絕不能硬抗雷劫，其次，按他所說，上景門乃是四百年前道門第一宗，就算底下的弟子死傷殆盡，但掌教和太上長老還在，怎么會突然幾近滅門？

　　“算了，等會問問守正道士?！迸犰嘲底試@了口氣，“本來想問問關(guān)于黑石大圣的消息，沒想到這虎妖一脈和黑石大圣之間還有這種關(guān)系，你說你個和黑石大圣幾乎算仇人的一點(diǎn)不了解他，那不是惹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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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斐回到客舍，來到道士的房間，與道士說了剛才從老妖那聽來的消息。

　　道士聽完搖了搖頭，“關(guān)于四百年前那次天妖大劫，宗門典籍里的記載也是言語不詳，只說本派祖師力壓七圣，結(jié)束了天妖大劫。”

　　“有貓膩。”裴斐察覺到了不對，心下暗想，“哪有宗門對這種關(guān)于開派祖師的大事閉口不談的，除非……除非有什么見不得光得地方！”

　　裴斐暗暗頭疼，越調(diào)查越復(fù)雜，關(guān)于四百年前那次天妖大劫的一切都好像蒙上了一層霧。

　　“福生無量天尊，盡人事，聽天命，裴施主，若是事不可為，還望你及時撤走。”道士見裴斐眉頭緊皺，忍不住勸道。

　　裴斐看了看道士，這幾日相處下來，他也漸漸的察覺到不對勁，守正道士好像是心存死志，一心赴死。

　　“道長，諸事未盡，怎能寄于天命？”說罷，也不等道士說什么便起身離開，回自己的房間了。

　　“福生無量天尊……”道士看著裴斐的背影低聲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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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如水，清風(fēng)盈袖，竹樓里，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相對而坐。

　　“師父，何為明心見性？”

　　“若你見人持刀搶劫當(dāng)如何？”

　　“自是拔劍相助！”

　　“若他武功遠(yuǎn)高于你呢？”

　　“亦當(dāng)盡力而為！”

　　“若有姓命之憂呢？”

　　“但求問心無愧！”

　　“這便是明心見性?！?p>　　童子聞言，似懂非懂，年輕男子見狀笑道，“不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該跑還是的跑?！?p>　　……

　　裴斐在自己房間打坐修行，不知怎么的又想起少時讀書時問師父的問題，他睜開眼睛，起身來到窗邊，抬頭望去，又是圓月當(dāng)空，一如當(dāng)年。

　　“師父你老是說打不過就跑，但你離開時為何又那般決絕，還說什么總得有人去做。”裴斐望著明月喃喃自語，“其實我也只是，聞其聲不忍其死……”

　　煩亂的思緒忽然停滯了下來，好似那年的月光跨越了時間和空間，再一次灑落在了裴斐身上，月照心明，方見本性。

　　也就在此時，裴斐自己都未成發(fā)覺的一直縈繞在心里的陰霾，終于被拂去，兩界峰上觀云的感覺又涌上心頭。

　　如水月華好似泛起微波，房間里靈機(jī)涌動，《太元玄沖經(jīng)》自行運(yùn)轉(zhuǎn)，青色衣袍無風(fēng)自動，此番勘破心劫，裴斐再次頓悟。

　　一個時辰后，房間里終于平靜了下來，裴斐睜開雙眼，眸子寄似乎有月華流轉(zhuǎn)，感受了一下身體內(nèi)的情況，裴斐有些不可思議，“通玄境圓滿了？”

　　不過細(xì)細(xì)想來也不奇怪，氣海早就擴(kuò)張完了，只是缺少真元，這幾日修行已經(jīng)填充的差不多，只差臨門一腳，距離通玄圓滿，更多的是感悟上的欠缺，這次頓悟明心見性，剛好填補(bǔ)了感悟上的欠缺。

　　“可惜沒有突破煉真境的后續(xù)功法，不然如果能突然煉真境，這次天妖大劫也多一分保障?！迸犰承睦飮@了口氣，卻不過多糾結(jié)，回到床上開始鞏固境界。

　　《太元玄沖經(jīng)》的修行主要便是是參悟深奧玄妙之道理，是以尤其看重悟性，裴斐觀云圓滿、見月明心，在悟性上算得上得天獨(dú)厚，修行《太元玄沖經(jīng)》便也如魚得水。

　　“看來仙人給的功法也不是隨便給的?！膘柟掏昃辰?，裴斐感受著體內(nèi)充盈的真元不經(jīng)感慨道。

　　通玄圓滿之后，裴斐明顯感覺得到自己對于真元的運(yùn)用理解更上一層樓。

　　“還有這個……”裴斐心念一動，一股股黑風(fēng)出現(xiàn)，環(huán)繞在他身旁，本該暴躁無比得黑風(fēng)此時顯得無比的溫順，好似溪流一般，但裴斐感覺如果自己動用全力，怕是能把地字客舍這一片都給掀飛。

　　“這黑風(fēng)神通有點(diǎn)厲害啊?！弊屑?xì)感受著黑風(fēng)，裴斐不禁贊嘆，“如果能再弄幾個這樣的神通就好了，現(xiàn)在我對敵多是依靠以前的武功招式，遠(yuǎn)距離就只能依靠這黑風(fēng)了?！?p>　　“不過觸發(fā)條件是什么呢，總不會是斬妖除魔自動掉落吧？”

　　裴斐突然愣住，不會真是吧，這黑風(fēng)是虎妖的天賦神通，而自己是在殺死虎妖后被黑石玄光一射，從而領(lǐng)悟黑風(fēng)神通的。

　　可惜這黑石圣宮里面沒有機(jī)會試試，不然就能弄清到底是不是這么一回事了。

　　裴斐收了黑風(fēng)，望向窗外，這才發(fā)現(xiàn)天色漸曉，不知不覺一夜已經(jīng)過去了，距離天妖大典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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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二日了，還有三天?！?p>　　道士站在窗邊，臉色疲憊，他已經(jīng)這樣在這站了一宿。

　　一夜不睡對道士這個境界的修行者來說不算什么，他現(xiàn)在這副模樣主要是思慮過重，隱隱有入魔的征兆。

　　“你是覺得宗門做法有違天理人道，還是你自己執(zhí)念太深，堪不破心魔！”

　　“天妖劫是會死傷無數(shù)，但破不了真正的殺劫，五百年后、千年后還有十次、百次天妖劫！”

　　“罷了罷了，你下山去吧，不知悔改、冥頑不靈?！?p>　　掌教真人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道士腦海中響起。

　　師門、大義、蒼生、天道……還有仇恨，一個個字眼不斷在眼前浮現(xiàn)，道士雙目通紅，想要放聲大笑，又好似是想放聲大哭，全都硬生生止住，面色不斷扭曲，最后歸于平靜。

　　“或者父母死在妖怪手下的那一刻，我就已經(jīng)入魔?！?p>　　“福生……無量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