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神器

　　早晨8:19分，距離馬克西的死亡時間14小時36分鐘，尸體殘骸完全“消化”。

　　這意味著大概一米七左右，體重60公斤左右的成年人類男性（成年男性的肌肉含量和骨密度都高于女性，故理論上更難以被「消化」）大概要這么長時間完全被自己吸收。

　　陸站在距離基地大約數(shù)十米的廢棄工廠里，深吸口氣，再緩慢地由其經(jīng)由自己的肺部，經(jīng)過喉管氣管，從鼻腔里呼出去。

　　體內(nèi)的能量順著渾身的血管經(jīng)絡(luò)跑了一周，「場」的力量從沒這么充盈過。這種古怪的感受很難形容，仿佛靈魂深處駕著口巨大的鐵鍋，某種黑魔法藥劑在巫婆的鐵鍋里熬制著，以緩慢的速度冒著小泡泡逐漸沸騰，源源不斷地供給他最原始的，生命與死亡周轉(zhuǎn)的力量。

　　這種在體內(nèi)沖撞的能量赤裸而莽撞，與他本身很陌生，但在他的認知里卻并不陌生。就像是草原上的獵豹捕殺了羚羊，肌肉，軟骨，和血液充滿了胃部，就那樣轉(zhuǎn)化成另一個生命體的一部分……不，更準(zhǔn)確地說，這樣完全的轉(zhuǎn)化，與其說是獵豹捕獵羚羊，更類似于他的身體變成了草原本身。

　　死亡的羚羊被獵豹吃去了一部分，被鬣狗撕扯掉不那么新鮮的一部分，最后再被禿鷲啄食得干干凈凈，腐化在泥土里成為蛆蟲的養(yǎng)料——跟蹤狂的每個肢體部位，從頭頂?shù)拿恳桓^發(fā)，到腳上的每一顆腳指甲，在8:19分這一刻，都完完全全成為了陸忠實的一部分——他這個人的存在，都完全消失了，被回收了。

　　意識到身體產(chǎn)生的變化后，陸的腦內(nèi)最先冒出來的想法是：

　　“自己這個古怪的「境」怎么感覺像是垃圾回收系統(tǒng)一樣？可回收不可回收還分了類，處理得干干凈凈的?！?p>　　可垃圾桶……聽起來總感覺缺那么點意思。

　　少年心想，如果自己這是什么絕世神功的話，是不是也得有個什么比較牛逼的名字？武俠小說和超級英雄的電影里不都這么寫的，主角修得了什么神功，就突然會有什么特別酷炫的招式，打起架來特別威風(fēng)。

　　思及此處，陸看著四下無人，扎了個馬步，再次深吸了口氣，氣沉丹田，對著空氣揮拳。

　　“降龍十八掌！”

　　體內(nèi)多出來的「場」沒什么反應(yīng)，甚至也沒像那日一樣開啟「神之力」，隔空移動什么東西——不僅沒什么反應(yīng)，他的手臂還因為用盡全力瞎揮拳而像是扭了什么筋，酸痛起來。

　　“那……龜派氣功！”

　　“天馬流星拳！”

　　……

　　不遠處的基地里，單手拿著個望遠鏡，原本悠閑喝茶的紅發(fā)女人突然被茶嗆到了。

　　蝎拍了拍老搭檔的肩膀，拿起桌上印著精致的印花的餐巾擦了擦嘴邊的茶漬。

　　紅發(fā)的女人并沒像其他奇美拉戰(zhàn)士一樣穿著很明顯外骨骼盔甲，反而穿得像個商業(yè)企業(yè)里的普通女白領(lǐng)。她帶著副黑框眼鏡，穿著白色的襯衣和緊身的鉛筆裙。她的眼鏡度數(shù)并不高，嘴角一顆很明顯的黑痣，讓人很難不去注意她涂著正紅色口紅，豐滿的嘴唇。

　　“你招的這一屆小孩……夠有個性啊?！?p>　　本來在打盹兒的K迷迷糊糊拿過望遠鏡看了看。

　　不遠處的廢棄工廠里少年依舊扎著馬步，而且嘴里還在大聲念叨著什么……總之看起來就感覺腦子不是很靈光的樣子。

　　這一個像是中二病晚期了，那剩下兩個呢？

　　蝎和K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zhuǎn)向面前蹲在幾個箱子前研究什么的年輕人。

　　從宇宙海盜那里收繳的幾箱子走私武器整整齊齊地擺在K的辦公室里，此時幾乎大部分的蓋子都打開了。新十字軍的福利很好，除了每個月按照品銜發(fā)放的固定軍餉之外，偶爾會有這樣在內(nèi)部直接充公的走私物品。

　　這樣的東西質(zhì)量良莠不齊，貨物里面有些什么都有一定運氣的成分，畢竟海盜搶東西的時候也都講個速度，沒有那個功夫還去挑挑揀揀。

　　不過具體能分到什么，分到多少，大都是按照領(lǐng)隊隊長的軍銜這么一層一層挑挑揀揀傳下來的——比如要到K的小隊里，基本就是先凱撒看過了，然后就直接傳下來的。

　　這種隱形的，沒寫在雇傭合同上的“油水”也算是為什么每年的新人都比較想到這幾個大佬手下的原因之一了。

　　卡文迪許和蘭卡斯特雖然剛剛在幫K整理這些武器，但都忍不住往蝎和K那邊瞟。

　　站在桌子邊的女人個子高挑，長相平平，但身材非常好。

　　白色的襯衫半邊扎在短裙的腰里，半邊掉出來，露著一點點的腰，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肚臍下打著臍釘，紅色的鉆石和她豐盈的酒紅色長卷發(fā)相得益彰——再往下就是緊繃的膝上裙，恰到好處地彰顯出那兩條肉感十足，圓潤又極有彈性兩條長腿。

　　女人穿著黑色的長襪，綁著古典的膝襪帶，薄薄的布料和腿部裸露的皮膚間擠出點豐滿的肉來。她兩腿交叉地站著，身體的重心靠在桌子邊，黑色的高跟鞋踩在昂貴的地毯上，尖尖的鞋跟像是陷在那柔軟的料子里一樣。

　　這女人雖然說不上十分美貌，但有種極為原始的吸引力，仿佛有種令人移不開眼的魅力。兩個少年只看了她幾眼，礙著對方的軍銜比自己高，也不敢多看，繼續(xù)埋著頭給武器開箱。

　　正常的星際飛行所花費的時間多在十天半個月，海盜是做見不得人的工作的，沒辦法像正常的飛船那樣向時間領(lǐng)主申請使用官方的通道，故航行同樣的距離往往需要花費的時間更長——這些箱子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星球找到的，在昏暗陳舊的貨運艙里呆了多久，有的表面上都積累了細細的灰塵。

　　你很難說“命運”這種東西存在。

　　可流落在不知多少光年外，不知在什么年代被誰鍛造的寶物，經(jīng)由這么多的波折，來到地球這顆蔚藍的星球，恰巧被新十字軍截獲，和這群少年人相遇，難免沒有些“命運”的成分在其中。

　　壁爐里木材“劈劈啪啪”地燃燒著，從地毯里冒上來的暖意和空氣中含量較高的二氧化碳恰到好處，讓人昏昏欲睡。

　　K本來給了這兩人一人一根撬棍開箱子，自己則點著煙斗，瞇著眼睛養(yǎng)神，剛剛才被蝎從半夢半醒間吵醒。

　　“怎么樣？”男人走上去檢查新人的工作進度。

　　“報告長官，只剩下這一個箱子我們怎么都開不了?！?p>　　卡文迪許站得筆直，行了個禮。

　　K聞言眼睛瞇起。

　　男人眼角細細的紋路透露出他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哪樕蠈嶋H的年齡。他走到兩人打不開的箱子前站定，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從其上留下的「場」的痕跡看，這應(yīng)該也是凱撒唯一試圖打開過的箱子了，換言之，也是那個怪物唯一覺得看得上的“寶貝”。每個人的「場」就像是他們的指紋似的，使用過就會留下獨特的痕跡，而在這個箱子的鎖上能看見淡淡的黑紫色的「場」的殘留，是那位的手筆無疑。

　　這批箱子看上去樸實無華，通體黑棕色，是用不知什么木材整塊整塊雕刻出來的。箱體的閉合處嚴絲合縫，幾乎不可以用暴力破開，只能從帶著鎖的開口著手。

　　在十多個木箱箱口的位置，鑲嵌著精美的，在火光下閃爍著五彩金屬光芒的圓形大鎖，除了兩人嘴里說的“打不開的箱子”外，都隨著兩人剛剛的一番硬撬，像是含著珍珠似的蚌殼般全都打開來。

　　珍奇的珠寶，奇異的藏品，煥發(fā)著光芒的神兵利器……隨著木箱的開啟盡現(xiàn)眼前。一時間，K的房間仿佛是阿里巴巴找到的強盜的洞穴，或者古代的傳說里巨龍收集珍寶的洞穴，火光和珍寶的光芒交相輝映，照得滿室流光。

　　在兩個新兵的眼里，這些箱子似乎只是普通的外星材料制造的箱子，其上的鎖也只是平平無奇的鎖，只是開每個鎖的難度和用時略有不同——

　　可在K和蝎的眼里，每個箱子周圍都圍繞著強度不一，性質(zhì)不一的「場」——

　　雖然這里被卡文迪許和蘭卡斯特打開的箱子里大多數(shù)武器也都絕非凡品，散發(fā)著比普通武器強不少的光芒。可這些光芒也都只是眾星捧月般，在那最后一個怎么都撬不開的箱子面前黯然失色。

　　這個不起眼的箱子周遭的「場」熠熠生輝，仿佛是墜落在天際的紅色星辰，照得滿室生輝。

　　K和蝎相視一笑，這次收繳行動算是遇上寶了。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箱子里應(yīng)該裝著什么神器。

　　一流的武器尚還可以像二人之前那樣靠著蠻力去馴服和開啟，神器之流都有靈性，如同良禽擇木而棲，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開啟的。這樣的“靈性”從本質(zhì)上說其實說是神器自帶的「場」更為合適，如果用不同頻率的「場」用暴力去破壞其上的鎖，反而很可能適得其反，導(dǎo)致神器帶著容器玉石俱焚，故凱撒也只是試了試就知道這東西不屬于他。

　　陸走進K的房間時，眼前就是一副非常奇妙的場景。

　　蘭卡斯特一如既往的一臉倒霉，而卡文迪許擼著袖子，正對著一個箱子暴吼。

　　“我們卡文迪許家，代代都是猛男！”

　　陸捂著嘴偷笑，心想確實也挺猛，據(jù)L說你舅舅尤利西斯一頓吃二十多個雞腿子，你也是真·猛男——

　　真的猛男，敢于直面三米高的毛腿貓兒娘，被對方強健的肱二頭肌擠著公主抱。

　　不過，“猛男”卡文迪許的肌肉確實也挺強壯的。

　　外骨骼的材質(zhì)除了增加承重的極限，有防止筋脈曲張的作用，會對本身的肌肉起一定的壓縮作用。一擼袖子，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就彈了出來，曬得黝黑的手臂有成年人的腦袋那么粗，皮糙肉厚，剛勁有力，就像是千年古樹的樹干。

　　“啪——”

　　隨著一聲巨響，卡文迪許的拳頭落到那箱子的鎖上。但無論是環(huán)繞著拳頭的棕黑色的「場」還是他巨大的布滿老繭的拳頭，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對那個看起來極為精巧，鑲著紅色寶石的鎖沒半點影響。

　　“你來試試?！?p>　　斜著眼看見他來了，坐在桌子后面的K對著陸招了招手。

　　“你的同窗都從這一批里面選了武器了，你也試試看打不打得開這個箱子?！?p>　　陸頗有興致地踱步進來：“……打開了就歸我嗎？”

　　他和高階的長官一樣，都能看見環(huán)繞在武器周圍的「場」，故從他踏進房間的這一瞬間，他就注意到了這個箱子的異狀。

　　那溢滿了整個房間的紅光，恍若秋日的傍晚，染遍了楓林，點燃了火燒云的漫天紅霞。

　　“行啊。打得開就歸你?！?p>　　K抱著手臂，隨意地承諾道。

　　他注意到黎家這小子一進來眼神就往那個箱子那邊瞟，幾乎看都沒看其他箱子，隱隱意識到他應(yīng)該也是可以看見「場」的。

　　他旁邊的女人倒是被這個愣頭青的問題激起了興趣，從鼻孔里出氣，嬌聲嬌氣，半是輕蔑半是調(diào)笑地輕笑一聲。

　　不僅她和K這兩個接近八大奇跡的直系副官，還有凱撒本人都嘗試過了打開這個箱子也都無功而返了，可聽著這少年的語氣倒像是有幾分底氣。

　　她推了推眼鏡，好奇地打量起眼前這個據(jù)說是靠著魔王放水進來的關(guān)系戶。

　　眼前的少年不過十六七歲，有雙明亮的，東亞人特有的細長眼睛，眼意森森，有些女氣，甚至有些狐意，相較之下，臉上棱角分明，甚至有些攻擊性，和他的眼睛對比之下有種極強的沖擊力，竟令她有些看呆了。

　　光看臉有點蘭陵王容貌柔美，須得帶著面具入陣之嘆，卻再看那身段兒——長身玉立，猿臂蜂腰，竟是貴氣逼人，不容小覷。

　　雖也是黎家的子弟，眼前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少年和與她見過的紈绔子弟比起來卻大有不同，與其說是個沉溺于享樂和政治斗爭中的庸庸碌碌之輩，不如說更像史書上寫的少年英雄。

　　二十四，初投孫策的周瑜，飲醇自醉，燒了赤壁聯(lián)營，得了江東小喬，正是風(fēng)光的時候。

　　“雄姿英發(fā)，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那時候的周瑜，青春年少，滿心的雄圖，滿眼的壯志，估計也和現(xiàn)在眼前這少年一樣。

　　陸也被突如其來的笑聲吸引去了注意，眼珠子往女人那邊一溜，但目光絲毫沒有停留，甚至也沒行禮，只是轉(zhuǎn)了回來看向自己的直系長官。

　　“我打開的話……怎么確定你不會搶呢？”

　　陸沒先出手，冷不丁問出這個問題。

　　K被他這個問題問得一愣，差點被煙斗里的煙給嗆著。

　　他從沒被下屬問過這樣的問題。

　　除了知道陸和艾絲蒂，以及本家的關(guān)系之外，光是問出這話，倒也令他對這少年有些另眼相看了。

　　人在短時間內(nèi)的反應(yīng)是最真實，也是最體現(xiàn)這個人的思維方式的。

　　他自己就是靠真本事爬到現(xiàn)在的位置，是個不喜歡虛把式的人，實際上本也對這個年輕人保持著觀望的態(tài)度——雖然舉薦他的人都大有來頭，也隱約聽說過他在治安所的盛名，但只是從「場」本身來說至少之前他沒從陸身上看出什么天賦異稟的地方，或者至少還沒被開發(fā)出來。

　　方才和卡文迪許還有蘭卡斯特說起拿武器一事，這倆和陸年紀差不多的孩子都沒想那么多，也只是摩拳擦掌地準(zhǔn)備在上級面前大展身手，只想著怎么開的了這個箱子。

　　上級命令“開箱”，并且承諾“開了箱子?xùn)|西給你”，新兵正常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這兩個呆子這樣，哪里還想得到開箱之后武器具體的歸屬這一層？

　　弱肉強食的法則在哪里都是通的，弱者即使獲得了有價值的東西，很多時候也只是匹夫懷璧。

　　嘴上說許諾了“好東西給你”，實際上反水的事兒他見得可多了，雖然以他的身份不至于做這么掉架子的事兒，但陸本身想到這事兒，還問出來，本身就說明了不少問題。

　　真正貴族出身的孩子，尤其是嫡系，多多少少都還是在祖蔭庇護之下長大的，再怎么“鍛煉”也都是有個度的，像是在模擬的沙盤里一樣在被控制的環(huán)境里試錯，不會有這么多心眼兒。雖然直愣得可愛，但K總歸是長輩看晚輩那種態(tài)度在看———這樣出身的新人對于長官這類的權(quán)威有著天然的信任，雖然可以信任，但往往也缺乏主見和辨別能力，容易在不知不覺中被占便宜。

　　如果陸真的是眾人嘴里傳的那樣，只是黎家出身的子弟，第一反應(yīng)應(yīng)該也是在長官面前表現(xiàn)表現(xiàn)，而不是這么冷冰冰的問這樣的問題——

　　這么問，說明這小子脖子上長了個有重量的腦子。

　　這還說明什么呢？

　　眼前這個本該也在家庭里長大，被保護者培養(yǎng)的少年曾經(jīng)和更復(fù)雜的人群打過交道。

　　在對方無所求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赤裸直白得可怕。

　　K隱隱記得資料里寫他兒時似乎在市井里混過，習(xí)慣于和那些雞鳴狗盜之徒廝混。和為了生存做事不講規(guī)矩，手段沒有底線和操守的家伙交手，比和君子，長輩，或者拍馬屁的門客們交手更容易學(xué)會人心險惡。

　　而且“直接問出來”代表著的就更有意思了。

　　陸不僅和這群人打過交道，也心思縝密，知道如何防范——

　　他知道在有眾多“證人”的情況下，假裝不懂規(guī)矩一樣，明知故問地去再次確認武器的歸屬問題，堵死了自己如果開箱成功對方接著地位高搶東西的心思。

　　這樣的背景很難得。K很喜歡，甚至說得上有點欣賞。

　　這世上雖然也有好人，可大部分的人都是不好不壞的，甚至是落井下石，精于算計。故世上大多數(shù)的戰(zhàn)斗，并不只是像打游戲那樣，純粹的能力就是一個數(shù)值的比拼，光是一腔熱血和赤忱往往是不夠的。

　　頂級掠食者獵豹進化出了最快的跑步速度，能捉到矯健的羚羊，而賴皮的鬣狗卻能很輕易地偷走它們的食物，讓這些進化鏈頂端的生物進入被掠奪，常年饑餓的窘境——

　　正道是，人間正道是滄桑。

　　強者不僅得強，而且得有從小在復(fù)雜的人性里泡出來的，已經(jīng)深入骨髓的防人之心。

　　就像天然鉆石的形成很艱難一樣，要想培養(yǎng)出一個真正的強者，其實挺難的。

　　市井里長大的人，往往缺乏攀登上現(xiàn)在這樣平臺的階梯，空有一番武藝卻往往懷才不遇，容易走上歪路和歧路；世家里長大的人，往往又不會被逼著去洞察人心，即使資源到位了，軟能力多少有些沒被鍛煉到地方——

　　但凡含著金湯匙出身，就必定有不少人保駕護航，基本聽不到半句真話，盡是些溜須拍馬，反而容易招小人算計，在陰溝里翻船。

　　眼前這少年，出身微末，經(jīng)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苦，眼睛卻依舊純凈。機緣巧合，又得以被人看見，尋根歸宗，得了祖蔭的庇佑……

　　這樣的奇遇，似乎也預(yù)示著他不凡的人生。

　　K直視著少年那雙犀利的深紫色眼睛，原本懶洋洋瞇著的眼睛完全睜開了。

　　這是他帶了這么多屆新人以來，首次以平等而不是上位者的姿態(tài)，認真回答對方的問題。

　　“……首先，這里面裝的是神器。如果你能開啟封印的話自會認主，即使你本人被殺死，搶奪之人如果不被神器認可也搶不走的?！?p>　　說完，K走上前，腳尖踹了箱子一下，示意陸去看鎖的位置。

　　“如你所見，凱撒，我，和你們的長官蝎，還有你的同窗都失敗了。所以這里沒有誰搶得走屬于你的東西……如果真的屬于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