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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個奇美拉

105. 逝者永生

第7個奇美拉 Lil6th 5131 2023-02-22 12:35:13

  全城最高的建筑像是插入云霄的利劍,四壁極為陡峭,滑不溜足,頂端是個小小的正方形平臺。

  這里是離神最近的地方,幾乎真的可以像樓的名字里寫的那樣,手可摘星辰。

  赫麥爾和L并肩站著,獨立于通天塔之上。

  今天是慶祝這次截殺海盜成功的慶功宴,只是熱鬧是其他人的,這兩個主角反倒失蹤了。

  世界上所有的光仿佛都像是從云海之下照上來的。

  人造的光在星和月之下略顯僵硬,冷白的光芒在云層和氣流下翕動,匯成半透明的海洋,隨著光源的移動波動著。

  浮光掠影向上照在魔女臉上,顯得她像是有了點人的氣息。她周身的黑色也像是柔軟了些,竟然生出些悲天憫人的氣氛。

  “人類就是這樣脆弱的生物,”赫麥爾望著空中川流不息的飛行器,“你給他們承諾‘跨過了這道門’或者‘做了這些事’好像一切就都會好起來,他們真的會信。”

  他在空中畫了個燈的形狀。隨著他的指尖移動,稀薄的空氣中真的出現(xiàn)了一個影影綽綽的燈的圖像,被風(fēng)吹著就像沙畫似的散了。

  “點燃這盞叫做‘信仰’的燈,你就會看見無數(shù)的人飛蛾撲火一樣地?fù)渖蟻恚跐L燙的燈壁上撞的頭破血流?!?p>  “聰明點的,或許撞幾次就清醒了,知道燈里的那東西雖然明亮但是燙,被燙就會痛。蠢一點的,就繼續(xù)撞啊撞啊,直到撞掉了翅膀,或者化成灰燼才會停止……”

  白袍下的人微微低下頭,躬著身,說著說著聲線越來越低,甚至帶著點沉沉的笑意,仿佛他并不是在說曾經(jīng)的酒友的死亡,反而是在講個笑話一樣。

  這座城市為了黎星的死只停留了幾秒不到的時間。

  幾秒鐘的默哀后,該繼續(xù)飛行的繼續(xù)飛行,該回家吃飯的回家吃飯,該搓澡的繼續(xù)在身上搓泥。

  而煙花散盡,L還是不看他,只是仰望著天邊的星辰。

  她打斷了身邊人的喃喃自語。

  “……你今天好像格外啰嗦,是中年危機(jī)了嗎?”

  赫麥爾怔了怔,隨即大笑起來。

  男人耳朵上的黑色逆十字隨著他的動作開始晃動。高空的風(fēng)迷了他的眼,也不知是笑出來的還是風(fēng)吹的,眼角好像微微有點濕潤。

  夜色里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卻只看見她兩個鑲著鉆石的耳墜子在風(fēng)里晃動,恍若眨眼即逝的流星。

  “你不知道男人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都話特別多嗎?”

  L嘴唇動了動,終于把臉轉(zhuǎn)向他了。

  風(fēng)吹得她的頭發(fā)亂舞,就像是一張暗色的網(wǎng),打撈著異光。夜越是黑暗,那張臉越是蒼白,越顯得那雙綠寶石一樣的眼睛亮晶晶的,竟然比煙火和星光璀璨。

  她五官的線條原有些硬朗,甚至有點男孩子的英氣,比例也不如他之前約過的女人完美,但不知為何,赫麥爾就是很難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L從兜里掏出電子煙點燃。

  瑩綠色的暗光在指尖流動,就像是夏末絕望的,最后的螢火。

  她就任由它燃燒著,被風(fēng)消耗著,讓那薄薄的灰燼隨著風(fēng)飄散下去,給這座城市的人都灑下那么微末的美夢。

  “你應(yīng)該只是覺得如果泡到了凱撒的妹妹會很有趣吧?!?p>  “……是嗎?”

  魔王的低語在她被風(fēng)吹得冰涼的耳邊響起,在這孤獨又清冷的夜里格外有誘惑力。

  L沒理他,低下頭看自己的手。

  「做夢總有醒來的時候,假裝做了場夢就足夠了?!?p>  「大概是你還沒到那個需要靠逃避現(xiàn)實來緬懷一些人一些事的年紀(jì)。」

  電子煙在獵獵風(fēng)中燒得很快,夾著煙的指尖甚至能感受到那種微微燙手的溫度。那人之前和她說的話在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她瞇起眼睛,第一次吸了口手上的東西。

  「醉生夢死」的味道和她想的不太一樣——

  她依舊不知道星和那些人為什么這么喜歡這東西,但如果那個哥哥在的話,估計會笑著問她喜不喜歡吧。

  她只吸了一口就被嗆得連連咳嗽,單薄的身體在烈風(fēng)里顫抖起來。

  赫麥爾看著她的樣子似乎也有些動容,臉上并沒有像往日那樣笑著,反而像是在索求什么答案似的,目光炯炯地看著他。見她咳嗽起來,他在這瞬間還是忘記了她是不會感到冷的,還是沉默地脫下自己的衣服把她裹起來。

  “咳咳……我沒有那么蠢。”

  高空的風(fēng)把她的聲音吹得有些顫抖。

  “嗯?”

  “……我說,我沒有那么蠢?!?p>  她看著他的眼睛繼續(xù)說。

  “我知道人不會變,也知道地獄的一扇門背后,只是下一層地獄?!?p>  和但丁在《神曲》里寫的不一樣,地獄的層數(shù)并不是個普通的數(shù)字,而是無窮——飛蛾們前仆后繼地用身體去沖撞地獄之間的那層現(xiàn)實,也只是進(jìn)入了下一層地獄。

  清醒的人往往都痛苦,快樂的人大多也只是帶著眼罩在地獄里行走,苦中作樂。

  赫麥爾的嘴唇動了動,嘴角微微上揚著,不像是被她婉拒了,反而松了口氣,甚至有點欣慰的樣子。

  這女人是真的很了解他。

  他喜歡精密的儀器,喜歡沒有答案的謎題,也非常享受那種追尋求索的過程———但聰明的人往往也很容易對已經(jīng)了解和完全掌握的事物厭煩,就像是被電子儀器吸引,拿著螺絲刀拆開研究完就失去興趣的小孩。

  和這樣的人談尋常意義上人類互相占有的“感情”,既是飛蛾撲火的愚蠢,也可以說是緣木求魚。

  他有永生不滅的肉體,卻沒有朝朝暮暮的感情。

  L的手腕一翻,手里陪伴了她多年的煙就這樣在凜冽的夜風(fēng)里加速墜落,綠色的火星逐漸消弭在風(fēng)中。

  “永生者”是沒有做夢的權(quán)利的。

  雖然原因不同,但無論她還是赫麥爾,隨著時間的流逝都不會老去也不會死亡。

  與其渴望著美好的東西永不消散,何不把這一場美麗的幻夢送給脆弱又美麗,生命短暫得像蜉蝣般的人類,以此祭奠往生者,讓他們曾經(jīng)的希望和幻夢都埋葬在這個冷漠又忙碌的人間。

  而這世上的生靈之悲喜并不相通。

  就在赫麥爾和L站在高樓之上,孤獨地與星月為伴時,陸正在浴室里等艾絲蒂洗澡。

  她的沐浴室相當(dāng)豪華,除了普通的淋浴之外還有個帶按摩功能的室內(nèi)溫泉。

  溫?zé)岬娜环艥M,整個室內(nèi)都彌漫著溫潤氤氳的霧氣,月華般的室內(nèi)光線被霧氣里細(xì)密的水珠折射開來,朦朦朧朧地敷在墻面米白色的石板上。

  洗澡的地方和白色的整體洗漱臺完全分開。

  他可以聽見潺潺的水聲,抬眼就能欣賞不遠(yuǎn)處的溫泉水滑洗凝脂,也可以聽見她用不知名的語言唱的歌。

  溫泉旁邊鋪設(shè)著圓潤光滑的鵝卵石,旁邊完全透明的人工溫室里,種植著兩株四季開放的白玉蘭。

  公主周身珠光色的白色微芒漂浮在濕潤的空氣里,更是把眼前的場景襯得宛如仙境。

  陸脖子上搭著毛巾,但頭發(fā)還沒完全擦干。水珠順著發(fā)梢滴落下來,或者順著鬢角和額角往下掉,他也沒去擦。

  他站起來,擦了擦鏡子上的水霧,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竟然有種不真實感。

  人類的大腦對于自己的長相認(rèn)知很奇怪。

  看見了照片和鏡像,知道是自己,但要去仔細(xì)回想,自己的臉長什么樣,眼睛長什么樣,眉毛長什么樣,卻往往回憶不起來。

  不知為何,或許是因為得知黎星去世,感到這個世界好像和平日里有點不太一樣,今天看著鏡子里自己只覺得比平日里更陌生一些。可能是因為電流不穩(wěn)定的原因,頭頂?shù)臒艄饩谷婚W動了一下。

  艾絲蒂的歌聲放緩了,聲調(diào)凄美悠長,像是迷霧之海上引人沉水的塞壬海妖。

  毫無預(yù)兆的,他臉上滴落的水滴速度顯著降低了。

  透明的液體在流速極度緩慢的時間里,表面張力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膠質(zhì)似的以極緩慢的速度從臉上掉落下來。

  鏡子被他擦干凈的部分再次蒙上了細(xì)小的薄薄水霧,只是水霧形成的速度也非常緩慢。而在被水霧覆蓋的橢圓形鏡面正中,他的臉線條變得柔和起來,甚至隱隱看得到一個頗有古意的女人的形象。

  鏡中人的臉曾經(jīng)深深地烙在他的記憶深處,光是觸碰起來都有種強(qiáng)烈的灼燒感。

  人腦有自我保護(hù)機(jī)制,會把創(chuàng)傷性的回憶隱藏在最深的地方,以保證我們不至于會被往事逼到瘋魔。

  隨著記憶中最后母親被炸得只剩下殘肢的慘狀浮現(xiàn)在眼前,幼時早已模糊的回憶連帶著那些塵封的模糊記憶的細(xì)節(jié),就像是潮水似的涌入腦內(nèi)。

  弗洛伊德說,我們成年后愛上的人,都有我們父母的影子——

  而記憶里的母親,和鏡中人的臉孔重合起來,幾乎是他所見過的最美的人。

  烏發(fā)螓首,鵝蛋臉,瓷白的皮膚,細(xì)長的眼睛,森森的睫毛下一雙碧綠的眼睛。

  意態(tài)由來畫不成,當(dāng)時枉殺毛延壽。

  這樣的美人美得意大于形,甚至因為太不食人間煙火反而有點鬼氣——

  像是翻開發(fā)黃的紙頁,蒲松齡寫的化了形的白狐,也像是喜多川歌麿的美人畫里,頂著漫天風(fēng)雪,抬起紙傘,傘下令人忘記呼吸的容顏。

  陸看著鏡中人又驚又喜,許多想和她說的話都噎在喉嚨口,如鯁在喉。

  “……母親?!?p>  在他還沒說出話之前,鏡中人對著他微微一笑,張開嘴似乎想說什么。

  耳邊傳來低語似飄渺的女聲,一開始聽不太真切,像是背景有強(qiáng)烈的難以辨別的雜音。鏡像四周也出現(xiàn)了輕微的模糊和扭曲,幾個不成形的灰色人臉擠在鏡框附近,呼之欲出又逐漸消弭。

  鏡像最終還是穩(wěn)定下來,而鏡中人所說的東西也逐漸可以聽清。

  不過對方的嘴唇雖然翕動著,但說了些什么卻晚一步進(jìn)入腦海。

  “……生與死也只是時間流動的節(jié)點,是時間流逝過程中的狀態(tài)……想往前走,先往回看。”

  陸看著自己曾經(jīng)無力保護(hù)的母親,心頭百感交集。強(qiáng)烈的思念像是辛料和烈酒般直沖到鼻腔,沖得他頭昏腦脹。

  你和我說著這有什么意義呢?

  與其和我說這么多,能不能讓死去的人……能不能讓你回來呢?

  陸痛苦地按著太陽穴,牙關(guān)咬得緊緊的、牙齦幾乎因為劇烈的疼痛被咬出血來———

  可即使在這種非常不舒服的情況下,他還是記住了對方跟自己說的兩句話。

  生與死也只是時間流動的節(jié)點,是時間流逝過程中的狀態(tài)。

  想往前走,先往回看。

  接下去的話語都難以辨別,像是觸碰到諸神黃昏的鎖的時候那種情況,不知名的語言在耳邊毫無秩序地響起,根本無法辨別內(nèi)容。

  而隨著幾不可辨的低語在顱內(nèi)消失,那種強(qiáng)烈的痛感順著太陽穴旁的神經(jīng)蔓延而下,連帶著整個面部和脖頸都又脹又痛。

  他本以為自己對疼痛的耐受度已經(jīng)超過大部分常人了,這種劇烈的灼燒感還是讓他皺起眉頭,雙手抱著頭,微微弓起身體。

  強(qiáng)烈的核磁風(fēng)暴以他為中心輻射出去,瞬間燒焦了頭頂?shù)闹麟娐钒濉?p>  爆炸后時間的流速恢復(fù)了正常。

  水聲簌簌,異族公主的歌聲依舊,濕發(fā)上的水滴也依舊,就仿佛剛剛的異象只是他的幻想似的。

  艾絲蒂洗完了澡一看房間黑了,而鏡子前的人影似乎不太對,從溫泉里直接起來,連身上的水都沒擦,急匆匆就往這邊趕過來。

  她摸黑找到他,扶著他的手臂,邊急速唱誦起治療咒文,邊伸手有節(jié)奏地拍他的肩,想讓他從巨大的痛苦中緩和過來。

  陸弓著身子站在洗漱臺前站了一會兒,直到那種強(qiáng)烈的痛感消失后才抬起頭。

  黑暗中鏡子里自己的臉恢復(fù)了正常的樣子。

  一個有些陰郁,形貌和剛剛出現(xiàn)的母親形象極為類似的少年正皺著眉頭看著自己。

  而隨著他邊安慰著艾絲蒂“我沒事”邊站直身體,腦袋一輕,鼻腔一熱,兩股暗紅色的鼻血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似的淌下。

  艾絲蒂看著他流血更慌了,眼淚立馬就落下來了。她的心跳得像是急鼓似的,大珠小珠落玉盤,拿著毛巾就忙手忙腳地想伸手去幫他止住。她擦了許久擦不干,只見對方的血浸透了毛巾沾在自己手上,手都顫抖起來。

  陸看著黑紅的血滴落在她干干凈凈的手掌上,越發(fā)襯得她的手像是白玉觀音似的,反而從疼痛帶來的焦躁里平靜了下來。

  整個浴室都陷入了短暫的黑暗,獨那白瑩瑩的玉蘭還在月光下閃耀著,像是暗夜里的一束光。

  陸估計自己流血和使用了某種性質(zhì)類似磁場的力和異世界的母親溝通大腦過載,應(yīng)該不是什么大問題。感覺到身邊一個溫軟的身體緊緊貼著自己,渾身都在抖,像是什么受到驚嚇的小動物,慌的不行的樣子,心下大為感動,沉默地在黑暗里把她撈過來緊緊抱著,試著開始讓她平靜下來。

  因為巴別塔二期的頂層供電系統(tǒng)和其他樓層獨立,有備用的電力體系,不過需要幾分鐘上線,兩個人就安安靜靜地站在黑暗里相互依靠著。

  巨大的玻璃窗外云海之上的月色格外明亮和澄澈。星光熠熠,流云悠曳。

  視覺完全習(xí)慣了黑暗后,銀白色的月光灑滿封閉又狹小的空間,空氣中飄來涼涼的白玉蘭的香氣。

  “喂,別哭了……”

  艾絲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出來了,等他寬大又溫?zé)岬氖謴淖约旱哪樕辖酉聹I來才發(fā)應(yīng)過來——晶瑩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似的直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她詫異自己竟會為了別人的傷如此上心,深吸了口氣讓呼吸平穩(wěn)下來。

  “我沒哭啊,你看錯了吧。”

  她嘟嘟囔囔地說,邊這么說邊拿了根干凈毛巾擦臉,還是把鼻涕眼淚都擦在干凈的毛巾上。

  艾絲蒂·圖桑特是個非常矛盾的人。

  出生高貴,卻又是這支血統(tǒng)的末裔,因為星球的毀滅從小顛沛流離。

  自小孤身流浪在不知多少星球上許久,學(xué)了不少的迎來送往,八面玲瓏,同時骨子里卻是最清高的。

  ……

  她自以為從來都能保護(hù)好自己,不輕易喜歡上誰——

  向來都只有她這個宇宙無敵美女讓別人哭的份兒,哪里有自己會為了別人動心的時候——

  可雖然她習(xí)慣于利用別人,真的喜歡上誰了,卻控制不了自己對對方的關(guān)心。

  而這樣脆弱又不受控制的感情,莫名地令她感到慌亂和恐懼。

  陸看著她抹著眼淚還嘴硬的樣子覺得可愛極了,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頂。

  天際劃過幾顆流星,一顆漂亮的銀色星辰帶著細(xì)長的尾巴飛快地劃破天空。

  蒼藍(lán)的天幕上突然下起了流星雨,銀針?biāo)频牧餍菭幭瓤趾蟮卮┻^厚厚的云層而下。

  只是這樣的時光轉(zhuǎn)眼即逝,高級公寓的備用電路很快就上線了——

  有時候愛情就是這樣的,需要一些特殊事件去催化。相比兩人數(shù)月的來來往往的龜速進(jìn)度,這短短的幾分鐘的真情流露反而讓他們的距離拉近了更多。

  “我……我看一些人類古早的劇里,男女主人公跨過不少障礙在一起,好像最后其中總有一個會得癌癥。你……你要知道如果你有癌癥還是白血病的話我也會陪著你的?!?p>  燈亮起來,艾絲蒂的心臟總算趨于平靜,語氣嚴(yán)肅地說。

  “……少看點那種東西,降智?!?p>  陸的鼻血逐漸止下來了,被她這句烏鴉嘴的話整得差點又把鼻血氣出來,趕緊打斷她。雖然這個年代癌癥大部分可以治愈,但治療過程還是有點痛苦而且耗時的,而且說起來畢竟相當(dāng)不吉利。

  鏡面之前兩側(cè)的管狀燈也逐漸亮起來,把兩個在暗夜里心事流露的人照得清清楚楚的。

  而隨著燈光亮起,少年強(qiáng)壯的身體上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痕也再也無從隱藏。

  鏡面再次被霧氣覆蓋,濃厚的白霧上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同心圓的痕跡,轉(zhuǎn)瞬即逝。

  他想起那句“想往前走,先往回看”,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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