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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

第三十九章 往事3

高手 貪狼.行僧 3764 2022-07-05 22:18:55

  正當娘倆手足無措時,秋國滿臉是血沖進家門,一進門就栽倒在地上,“媽,媽,他們要抓我,文海哥攔住了,救我,救。?!?p>  秋月沖過去扶住弟弟,還沒待開口,門外便傳來工作隊的叫囂聲,“齊秋國,齊秋國,你以為你跑得了嗎,趕緊出來,免得我們動手!”緊接著幾個工作隊員手持木棍進了屋。

  “你們想干什么?”秋月大聲質問道,同時用雙手護住倒在地上的弟弟。這幾個人都是林文海的手下,秋月平時都見過,并不怕他們。

  幾個工作隊員看到秋月在,也不敢太放肆,畢竟是林隊長的對象,他們也怕日后吃瓜落兒,其中一個上前一步說道,“秋。。秋月姐,秋國私藏違禁品,抓他是組織的決定,您別讓我們?yōu)殡y啊。”

  聽到這里,齊母心里“咯噔”一下,她下意識想到是那本集郵冊惹的禍,看看滿臉是血的兒子,想想被工作隊抓走、還不知道什么情況的丈夫,心里五味雜陳。

  “叫林文海來!要抓也是林文海抓,輪不到你們!”秋月嘶啞著嗓子吼道,這是她最后的希望。

  “林隊長。。林隊長他因為放走秋國,已被隔離審查了?!睅讉€工作隊員被秋月撕心裂肺的吼聲嚇一跳,愣了一下,其中一個壯著膽子說道。

  “什么?!”秋月只覺天旋地轉,雙手無力得松開。。她不知道秋國是怎么被帶走的,當她緩過神時,屋里只剩下癱坐地上、兩眼無神的媽媽,娘倆抱頭痛哭。

  林文海是在第二天中午結束的隔離審查,他立刻趕到秋月家,看看娘倆的情況。事情也搞清楚了,還真讓齊母猜對了,有人舉報齊家藏有一本前清的集郵冊,組織認定這是私藏違禁品,這才有了開文抓人那一幕。

  “媽,咱交出去吧,救救爸爸,救救秋國!”秋月守在媽媽床邊,帶著哭聲懇求道,她知道那本集郵冊是父親的命根子,但她更惦記被帶走,不知死活的爸爸和弟弟,更心疼一天滴水未進的媽媽。

  “伯母,我不知道這是個啥東西,但秋月說的對,交出去吧,救人要緊,我可知道這幫人的手段?!贝藭r林文海也守在齊母身旁,低聲勸道。

  聽到林文海的話,齊母突然睜開眼睛,狐疑得看他一眼,她不知道外人是怎么知道這本集郵冊的,她也想象不到若把集郵冊交出去,自己的丈夫能否接受這個現(xiàn)實。林文海的話卻讓她心里模模糊糊升騰起一絲希望,至于是什么希望,她現(xiàn)在還說不清。沉默片刻,她對林文海說道,“文海,是本集郵冊,裝郵票用的?!?p>  “就是那信封上的小紙片片?”林文海詫異得問道,“我還當是啥呢,這也不是啥大事啊,我手下幾個小伙子都有,紅的綠的我看還不少呢,伯母,您交出去,我回頭跟他們要一些,再給您?!?p>  “文海,你不懂,別瞎說!”秋月打斷林文海的話,她不知道怎么向林文海解釋這些郵票的珍貴,此刻也沒有時間去解釋。

  齊母聽了林文海的話,陷入沉思,她覺得心底那絲希望更清晰了一些,過了半晌,對林文海說道,“文海,你先回去吧,我累了?!?p>  “嗯。”林文海答應一聲,又囑咐秋月幾句,這才離開秋月家。

  “這只狐貍,我們一步步走進他精心布的局!”齊叔狠錘一下膝蓋,別過頭,閉上眼睛,臉上肌肉微微抽搐,似乎不愿意去回憶那段往事。

  “齊叔,林文海是懂郵票的,是嗎?”我問道。

  “何止是懂!”齊叔平復下情緒,轉回頭對我們說道,“簡直是個行家!我也是后來才知道,他那個所謂的大伯對古玩、字畫精通得不能再精通,和我們齊家的淵源還不淺咧,造孽!造孽!”

  齊叔越說越激動,我們也大概明白,這個林文海本就精通古玩字畫,只是隱藏得太好,從不讓外人知道,而且隱約就是為齊家的郵票來的,先是做了一個“英雄救美”的局接近秋月,接著又使“苦肉計”,逼齊母交出集郵冊,還真是處心積慮啊。

  我感覺老鵬抱著我肩膀的手突然緊抓了一下,同時聽到了他咬牙的“咯咯”聲,論正義感,老鵬一點兒不比我少,此刻若這個林文海站在我們面前,老鵬能一刀一刀凌遲了他。

  “齊叔,后來呢?”

  “嗯,聽我往下講?!?p>  林文海走后,齊母將心中的想法反復思忖,打定主意,把秋月叫到身旁,“秋月,這本集郵冊萬不可交給工作隊,這是你爸爸的命!”

  “可是爸爸和秋國還被關著,不交怎么辦?看著他們活活受罪嗎?”秋月含淚看著媽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想象如果不交,爸爸和秋國會被折磨成什么樣子。

  “秋月,你信任文海嗎?”齊母從床上坐起來,平靜得看著秋月。

  “當然信任!”秋月不解得用淚眼看向媽媽,“媽,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顧得說這些?”

  “我也信任他,我有一個主意!”齊母下意識看看四周,示意秋月去關好堂屋門,接著說道,“把集郵冊交給文海保管!”

  “交給他???”秋月不知道媽媽會有什么主意,“那組織那邊怎么辦,不交出集郵冊,組織上不會善罷甘休的?!?p>  “他是工作隊副隊長,沒人會查到他的頭上!再做一本假的,放一些解放后的郵票,交上去!咱們這本郵冊藏得那么緊,又過去這么多年,我不信誰能知根知底得舉報咱?!饼R母聲音雖然輕,但說得斬釘截鐵,看得出,她已打定主意賭一把。

  “可是,可是。。”秋月知道,這樣做的確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救出父親和秋國,可萬一敗露,卻會害了自己的心上人林文海。她猶豫了,她兩眼含淚看著媽媽,多希望再有另一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

  齊母看出秋月的猶豫,摸摸秋月的頭發(fā),把她攬在懷里,“秋月,這些年爸爸媽媽對不起你和秋國,讓你們受了不少罪?!甭牭綃寢屵@樣說,秋月抱緊媽媽,撥浪鼓似的搖著頭。

  “秋月,你大了,婚姻大事你自己做主,告訴林家小子,辦成這件事,就給你們成婚!”說完齊母再也支撐不住,把臉埋進秋月頭發(fā),眼淚止不住得流。

  “媽,媽,我答應,我這就去和文海說!”秋月說著就要站起身。

  “等等,秋月!”齊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媽還得問你一件事,你要說實話!”

  “嗯媽,你問!”

  “秋月,林家小子,懂郵票嗎?”

  “不懂”兩個字剛要從秋月口里說出,她看到媽媽嚴肅的眼神,心里一緊。她明白媽媽的意思,林文海雖然會成為齊家女婿,可這本集郵冊終究是爸爸的命根子,要歸還給爸爸,媽媽怕林文海別有用心,打郵冊的主意,更怕到時秋月兩頭為難,受委屈。

  “不懂!我敢保證!”秋月思考片刻,心里拿定主意,堅定得對媽媽說道。

  “嗯,去吧,一定把文海叫到家里再說。”

  當晚,林文海從幾個信得過的手下那里搜羅來一些郵票,秋月翻箱倒柜找出一本舊的集郵冊把郵票裝進去,第二天一大早就送到了工作隊。也是在林文海的運作下,沒過多久,秋國就被放回了家,父親也回農(nóng)場繼續(xù)改造。

  那天晚上,齊母也把那本珍貴的集郵冊交到了林文海手里,“文海,這是齊家的命,現(xiàn)在托付給你,一定要保存好,萬不可有閃失!”

  “嗯!伯母您放心吧,我就是丟了命,也不會丟了它!”林文海雙手接過郵冊,深情得看一眼秋月,轉身出了門。

  事情就這樣平息了,秋國一直認為是當初自己說漏了嘴,才招致這場大禍,回到家后覺得愧對父母,內(nèi)疚了好長一段時間。

  轉眼到了1976年,林文海所在的工作隊有傳言要調回天津。齊母打算在工作隊調回前把秋月和林文海的婚事定下來,這樣秋月就有可能跟著林文?;靥旖?,于是讓秋月去跟林文海商量。

  傍晚,秋月與林文海彼此拉著手,走在鄉(xiāng)間小路上,秋月柔聲問道,“文海,聽說你們工作隊可能回天津?”

  “嗯,有這個可能?!绷治暮PπΥ鸬?。

  “那咱倆的事怎么辦,要不咱倆先把結婚證領了吧,將來你去哪,我就跟到哪?!鼻镌滦腋5盟λ蓷l烏黑油亮的大辮子,憧憬著和林文海美好的生活。

  看林文海不回答,秋月轉過頭看向他,“怎么,你不愿意嗎?”

  林文海用手指刮刮秋月的鼻子,“愿意呀,愿意和你一輩子在一起。”秋月開心得扮一個鬼臉兒,把頭依偎在林文海肩膀上。

  “秋月,真的我走到哪,你就跟到哪?”林文海喃喃說道,像是問秋月,又像是問自己。

  “當然了,”秋月攬住他的胳膊,“你走到天邊,我都跟著?!?p>  “香港呢?”林文海停住腳步,嚴肅得看向秋月,“愿意跟我去香港嗎?”

  秋月愣住了,眨眨大眼睛吃驚得看著林文海,“文海,瞎說什么呢,別亂想。。。”那時候秋月能想到最遠的地方就是天津,至于香港,真的是想都沒想過。

  “哦。”林文海輕聲應一聲,沒再說下去。

  又過了幾天,正趕上麥收,生產(chǎn)隊忙,秋月沒顧上去找林文海。一天,林文海托秋國把一個帆布書包交給秋月,并反復囑咐一定要親手交到秋月手上,不能給別人看。秋國以為是林文海送給秋月的定情信物,自己不好意思送,特地請假回家把書包交給姐姐。

  秋月拿到書包別提多高興了,打開書包,里面卻是一封信和那本集郵冊。信的內(nèi)容,大致是林文海杳無音信的媽媽與哥哥解放前去了香港,寫信想讓他到香港共同生活,請秋月原諒他的不辭而別,在那邊安頓下來就回來接秋月,并將交之保存的集郵冊原物奉還。

  齊母和秋國當時就檢查了郵冊里的郵票,見一枚不少,才放下心來。

  秋月看過信,奪門而出就往公社跑,林文海卻像人間蒸發(fā)一般,哪里還找的到影子?回到家后大哭一場,一連幾個月都像丟了魂似的。齊母心疼女兒,就勸秋月,“孩子,別難過,文海不是說了嗎,他先去,安頓好就來接你?!闭f實話,恐怕這話齊母自己都未必信。

  當時齊父還在農(nóng)場改造,為避免節(jié)外生枝,齊母又將郵冊按老法子埋在炕縫里,并囑咐秋國、秋月萬不可再對外人說起。

  “當時我們還挺感激林文海的,是他幫我們度過了那場風波,還保住了這本珍貴的郵冊。那段時間,我姐姐天天寫信,雖然不知道往哪寄,也天天盼著香港的來信,憧憬著和林文海在香港的美好生活,可以說,林文海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活下去的勇氣!”

  “直到1984年,一個老鄉(xiāng)的突然到訪,才讓我真正認清這個混蛋!也因此送了爸爸和姐姐的命!”齊叔“嚯”得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看向遠方的藍天白云,后背因為呼吸沉重而微微起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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