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寧”師傅似乎看出我的心思,“這次現(xiàn)席,就算沒有達(dá)到接近林文海的目的,也去的值得!”
“嗯!”我長舒一口氣,剛剛懸起的心終于放下。漫長的等待太熬人了,如果這次不能去,我不知道怎么說服老鵬,和告慰自己那顆已如烈焰般燃燒的心。
“滿清起源于東北,所以清朝墓葬在吃現(xiàn)席里多以東北菜稱之,比如這次對方提到的‘鐵鍋燉’”師傅接著說道,“酸菜,取財意,指金銀貨,血腸,沾血意,指用來塞墓主人九竅的玉塞,五花肉,取花色多樣,指瓷器,關(guān)鍵在于‘棒骨’,吃現(xiàn)席里,骨暗指價值高、世面少見的硬貨,棒骨更是硬貨中的佼佼者,不知這位清朝王爺能帶何等珍玩入葬呢?”師傅說著,又若有所思得眺望遠(yuǎn)方。
“師傅,您是想我們與警方合作,把他們一鍋端了?”我問道,我也不知道對不對,反正電視里都是這么演的,尤其是遇到名貴重器的時候。
“那是壞了江湖規(guī)矩!”師傅轉(zhuǎn)頭,嗔怒得看著我,我極少看到他如此生氣,頓時臉紅著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什么。
“小寧”師傅平靜一下說道,“古玩行有古玩行的規(guī)矩,遇到珍玩,或者喜歡的東西,我們可以想盡手段將其收入囊中,或者避免其流出國門,但輕易不許把同道中人檢舉給官家,那樣做,即使達(dá)到了目的,也會讓同道中人不齒,很難立足,明白嗎?”
“嗯!師傅我懂了!”我重重點下頭,“接下去我們該怎么做?”
“原本我只想讓你們參與這次現(xiàn)席,看是否能達(dá)到接近林文海的目的,沒想著借此收下什么東西,現(xiàn)在不同了,給你倆一個任務(wù),務(wù)必拿下那根‘棒骨’!”師傅沉思一下,“我從賬上給你調(diào)兩百萬現(xiàn)金,打到你銀行卡上,這在現(xiàn)席里算高的,專為一件物品應(yīng)該是夠了,其他的,你們倆隨機(jī)應(yīng)變吧?!?p> “師傅,當(dāng)場談好價,就要付款嗎?”我問道。
“對,吃現(xiàn)席,‘跑堂的’和‘做客的’都擔(dān)著風(fēng)險,絕不會有人留你到過后再結(jié)賬,你們帶著銀行卡,他們有POS機(jī)?!?p> “坤叔,那劫匪干嗎還去搶銀行啊,專門搶現(xiàn)席不就得了,錢肯定少不了。”聽到師傅的話,老鵬眼珠一轉(zhuǎn),大咧咧說道。
“你以為那幫‘跑堂的’是吃素的嗎?”師傅訓(xùn)斥道,“土里刨食兒的哪個不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閻王嘴里搶吃的,這樣黑吃黑是斷了他們的財路,他能輕易讓你活嗎?”
老鵬吐吐舌頭,“嘿嘿,坤叔,我就這么一說,您別生氣啊?!?p> “別瞎咋呼!”我錘一拳老鵬,知道師傅也不會真生他的氣。
“師傅,不管那根‘棒骨’是個什么寶貝,一定給您帶回來,我這就回去等電話。”
“嗯,去吧?!睅煾缔D(zhuǎn)頭看向我,語氣軟下來,似乎還帶著關(guān)懷,“萬事小心,帶個趁手的家伙吧。”
“哎”我答應(yīng)著,心中略感吃驚,這還是師傅第一次鼓勵我們打架,上次和鄭媽在BJ,只能算是默許,突然覺得眼圈兒熱熱的,有東西模糊了視線,趕緊背過身悄悄擦去。
。。。
轉(zhuǎn)過天,我和老鵬乘火車來到天津東站,我們到的有點早,不到兩點就趕到了,于是找了附近的一家拉面館坐下來,邊觀察周圍環(huán)境,邊等電話。
三點鐘,電話準(zhǔn)時打進(jìn)來,這次換了一個男聲,“您了是文先生吧?”對方操著一口地道的天津口音。
“對,我是?!蔽铱桃獍崖曇舴诺?,讓自己顯得鎮(zhèn)定、自然。
“好嘛,我已經(jīng)到東站了,在出站口呢,您了在哪了?”對方扯大嗓門問道。
“我到的早,已經(jīng)出站了,在馬路對面的肯德基?!蔽覜]敢告訴他我在拉面館,而是指向旁邊的肯德基,從我的位置透過拉面館窗戶正好可以看見肯德基門口,放下電話,我和老鵬緊緊盯著窗外,想看看對方究竟是什么人。
不一會兒,一輛別克商務(wù)車緩緩?fù)T诳系禄T口,還沒挺穩(wěn)便又起步離開,轉(zhuǎn)一圈兒又回來,如此反復(fù)兩三次。
“寧兒,你看是不是那輛車?”老鵬不錯眼珠兒得盯著別克車說道。
“嗯,像!”我答道,使勁兒透過半透明的車窗窺視里面的動靜。
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慢慢搖下車窗,邊四面張望邊在手機(jī)按著號碼,同時,我的電話鈴聲響起。
“文先生您好,我已經(jīng)到了介(這)肯德基門口啦,您了在哪了?”
“我這就出去!”我平靜得答道,和老鵬快步出了拉面館,走向別克車。
看到我們過來絡(luò)腮胡子先是一愣,隨即狐疑得上下打量著我和老鵬,“您是文先生?”
“我是!”我點點頭。
“好嘛,趕快上車?!苯j(luò)腮胡子說著下車幫我們拉開后座車門,就在一剎那,我和老鵬都注意到車后座還坐了兩個彪形大漢,隨著車門拉開,正虎視眈眈得看著我們。
“哎我說,幾個意思?”我挑起眉毛看著絡(luò)腮胡子,老鵬則一側(cè)身堵住車門,以防后座的人突然躥出來。
“文先生文先生您了別誤會”絡(luò)腮胡子趕忙陪著笑解釋道,“介(這)都是老板吩咐的,我們也沒辦法啊,您要去吃席,就別為難我們做小的。”
“哼!別?;ㄕ?!”我冷哼一聲,拉著老鵬上了車,在我們落座的同時,后面兩名大漢麻利得拿走我倆的手機(jī),給我們戴上了眼罩,我知道這是他們的規(guī)矩,當(dāng)下也不去理會,索性閉目養(yǎng)神起來,反正什么也看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正當(dāng)我昏昏欲睡時,車子好像穿過一小段顛簸路段后停了下來,同時聽到車門拉開的聲音。
“文先生您二位辛苦,下車吧,咱到了?!?p> 下了車,隨著眼罩被摘下,我不顧眼睛久經(jīng)黑暗受不了光照,拼命在四周搜索著可以標(biāo)記路標(biāo)的景物。這似乎是一片居民區(qū),周圍都是低矮、老舊的平房,我們身處一條死胡同盡頭,身邊除了即將進(jìn)入的“佳和旅館”外,竟沒有一個文字,這幫孫子,還真是做的天衣無縫啊,我心里暗罵道。
從已然西墜卻依然耀眼的太陽判斷,現(xiàn)在大約五六點鐘,距離我們離開東站兩三個小時。
“這是哪啊?就在這兒開席?”我裝作漫不經(jīng)心得環(huán)顧四周,不耐煩得問道。
“哪能呢!”絡(luò)腮胡子依舊陪著笑,從他站在兩名彪形大漢身前看,應(yīng)該是個小頭目,“晚上才開席,房間已經(jīng)開好了,您二位先休息一下,到時我?guī)诉^去?!闭f著遞上一把鑰匙,鑰匙扣上寫著數(shù)字“202”。
“那就謝了!”我瞥一眼絡(luò)腮胡子,接過鑰匙徑直走進(jìn)旅館,沒再多說一個字。
剛進(jìn)房間,老鵬便一臉興奮得撲向我,“寧兒,咱。?!?p> 我趕忙捂住他的嘴,四周瞅一圈兒,對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我是怕屋里有竊聽的設(shè)備。
“老鵬,睡覺!”我壓低聲音說道。
老鵬明白我的意思,幾次張了張嘴,又硬生生把話咽回去,一骨碌倒在床上,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我躺回自己床,摸摸腰間,甩棍還在,心稍稍踏實下來。師傅囑咐后,我和老鵬一人找了一把甩棍帶在身上,我覺得這玩意比匕首好用。依稀記得在車上后座大漢摸到我腰間來著,怎么沒搜走呢?可能這吃現(xiàn)席就允許帶家伙吧,反正去的都不是善茬,又或者人家都用槍,這玩意兒在人家眼里就跟燒火棍一樣吧,壓根兒就沒當(dāng)回事,也說不準(zhǔn),我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也進(jìn)入夢鄉(xiāng)。
當(dāng)我們睡得正酣時,一陣敲門聲把我和老鵬驚醒,我下意識摸向腰間,大聲喝問道,“誰?”
“文先生我呀,我送您來這兒的,說好了來接您?!遍T外傳來絡(luò)腮胡子的聲音。
“哦什么事兒?”我應(yīng)一聲兒,明知故問得問道。
“開席了您了,老板吩咐來接您?!苯j(luò)腮胡子被我問的一愣,幾秒之后說道。
“知道了,我們醒醒盹兒,這就下去?!?p> “哎”絡(luò)腮胡子答應(yīng)一聲,隨即又去敲其他房間的門,看來住在這里的,不止我們一撥。
“老鵬,甩棍別離身!”我湊到老鵬耳邊,低聲囑咐道。
黑暗中老鵬拍拍腰間的家伙,沖我點點頭,我又檢查了一下貼身存放的銀行卡,才和老鵬簡單洗把臉,下了樓。
樓下停了兩輛車,一輛依維柯,一輛下午送我們來的商務(wù),我們下樓早,想著去探墓肯定要走土路,于是上了大個兒的依維柯,挑靠近車門的位置坐下。借著微弱的燈光,我留意到車上已經(jīng)有了三撥人,最后排坐了四個人,中間位置是一位穿著考究的中年人,五十歲左右年紀(jì),左邊一位老者,我們上車時正和中年人耳語著什么,兩邊各有一位年輕人,身材健碩,一看就是練家子,估計是中年人的保鏢,或者子侄。中年人看我們上車,微微點頭一笑,我也禮貌得回笑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和我們并排著,是兩個年紀(jì)和我們相仿的年輕人,都穿著當(dāng)下流行的牛仔褲、T恤衫,估計上車比較早,我們上車時正相互依偎著倚在靠背上睡覺,也不知是否真睡著了。
在我們斜后方,是一個足有300斤的大胖子,身邊挎著一位打扮十分妖艷的女孩兒,大約二十五六歲年紀(jì),由于胖子幾乎占據(jù)了兩個座位,女孩只能依偎著靠在胖子身上,兩手環(huán)抱著胖子脖子,時不時嘟起小嘴兒在胖子耳邊說著什么,惹得胖子哈哈大笑。我們和最后排的兩個年輕人都好奇得看著這對男女,胖子的手冷不丁在女人身上捏一把,炫耀似的沖我和老鵬挑挑眉毛。
“真是一朵鮮花插在那啥上!”老鵬回過身悄聲對我說道,“你看那小娘們兒,比宋燕怎么樣?”
“你小子,就盯著女人,狗改不了那啥!”我悄聲笑罵一句,腦子里卻在思考著,誰是瑞云軒派來的人呢,總不會是那個胖子吧。
正當(dāng)我愣神兒的功夫,一張瘦得跟猴似的猥瑣的臉湊到我和老鵬眼前,不客氣得說道,“兄弟,讓個地兒,后邊去!”把我和老鵬著實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