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和知律是蕭恒放進來的,還將其他醫(yī)者遣散了。
沈一夢掀開李景淵的衣服,不禁一怔,這傷口又深又長,差一點就傷及心肺??墒抢罹皽Y剛剛還裝的若無其事,真是能忍。
除卻新傷,還有縱橫交錯的舊傷,整個前胸竟是被密密麻麻的傷痕遮蓋,讓人看了,怎么也不會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是天盛尊貴無比的靖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殺人越貨的草莽。
“這靖王怎么有這么多傷?”知音也是嚇了一跳。
沈一夢拿過知律遞來的帕子,清理傷口,有些感嘆地說:“靠征戰(zhàn)軍功拼來的榮耀,自然不會容易。”
知律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小聲問:“公子,要不要乘機殺了他?!?p> 沈一夢笑著搖搖頭:“不,靖王要是這么容易死了,李景泰那邊對萬易樓的依仗就會少的多。現(xiàn)在,還不是他死的時候?!闭f完,目光有些陰冷地看著李景淵。
替李景淵包扎好傷口,沈一夢派了知音去東府將自己的藥箱拿過來,知律拿著藥方去取藥。房里就只剩下沈一夢和李景淵兩人。
沈一夢攏了攏披風上的毛領子,走到一旁的躺椅上坐下,仰著頭,閉目養(yǎng)神,卻被李景淵的話嚇了一跳。
“原來,你的盤算是這樣?!崩罹皽Y躺在床上,抬眸朝沈一夢看來。
沈一夢眼珠猛地睜開眼,卻是一動不動,心里不斷的盤算著:李景淵聽到了?難不成他是裝暈?那他會作何打算?想著想著,她干脆裝睡。
李景淵也不管她回不回答,自顧自地說:“有時候蠢人還比聰明的人要難以拿捏一些,你選了太子,無非是因為他蠢,可是本王覺得你的算計會落空?!闭f完朝沈一夢又笑了笑。
沈一夢緊緊攥著手,心里一驚,這個李景淵對她的了解居然如此透徹!她不能開口,于是依舊裝睡。
李景淵往床榻外挪了挪,笑著打量沈一夢:“一個小丫頭,到底是怎樣環(huán)境,讓你養(yǎng)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連見了本王,也是一樣的傲慢不羈?”
沈一夢嘴角露出幾分不屑,這李景淵實在是自傲得很,什么時候都不忘將他自己擺在最高的位置。
李景淵見沈一夢沒有搭話,終于沒有再說了,閉著眼,不知道是真的睡著了還是假的。沈一夢也是沉沉睡去。
第二天,沈一夢覺得脖子酸的難受,才睜開眼。她揉了揉眼睛,起身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什么東西掉了下來。她彎腰撿起來,是一件狼皮毛領大氅,是李景淵的。
沈一夢朝床榻上看去的時候,床上已經(jīng)空空如也,李景淵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正在疑惑,門吱呀一聲打開,走進來的正是李景淵。
“待會會有很多人來,不過本王相信你的演技?!崩罹皽Y笑著說,然后十分隨意的躺在床上。
沈一夢看著李景淵沾滿泥的鞋子時,不禁問:“你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嗎?你的傷不好好治,還是會死人的?!?p> 李景淵笑了一聲,擺擺手道:“你不是說,還不到本王死的時候嗎?”
沈一夢還想說什么,就聽見有人報聲:“宸王,玉鶯公主到!”沈一夢連忙將李景淵的鞋子扔到床底,然后站在一旁。
蕭衍大步走了進來,看了眼床榻上的李景淵,又瞥了盛裝打扮蕭玉鶯一眼,才沉聲問站在一旁的沈一夢:“靖王怎么樣了?”
沈一夢行了禮,低著頭回答道:“回稟宸王殿下,靖王傷勢十分嚴重,好不容易救回來,怕是要修養(yǎng)好幾個月?!?p> 蕭衍的目光變得陰冷了幾分,過了好一會才挑眉對蕭玉鶯說:“妹妹,你好好照顧靖王殿下?!?p> 蕭玉鶯看了蕭衍一眼,有些害怕的點點頭。
這時知律端著藥走進來,在蕭衍的眼色逼迫下,蕭玉鶯連忙走過去結(jié)果藥碗:“讓我來。”便端著藥朝李景淵走去。
沈一夢怕露了餡,連忙說道:“公主且慢,這藥效力特殊,要等到正午的時候喝下才行?!?p> 蕭玉鶯抬眼瞅了沈一夢一眼,有幾分不高興地將藥碗還給知律,像是在責怪沈一夢沒有早一點告知她。
蕭衍這時也正眼看了沈一夢一眼,輕蔑地問:“就是你治好的靖王?”
沈一夢笑著點點頭,瞥到了站在門口的王霖。王霖一臉悔恨的站在那里,覺得自己的計謀落空了。
問也問過了,蕭衍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像是在謀劃什么,一時間屋內(nèi)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太子到!”
沈一夢眼中一亮,終于有人能打破這樣的沉默。
蕭恒披著明黃色的狐皮斗篷,帶著衛(wèi)風走了進來。知音原本是站在門外的,正好趁著這個時機走了進來,提著藥箱站在沈一夢的旁邊。
蕭衍看到蕭恒的時候,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恨意與不滿,甚至不愿意行禮,就那么盛氣凌人地看著蕭恒。
蕭恒走進來,倒也沒有看他,而是徑直朝沈一夢走去:“顧大夫,我從宮中帶來了上好的藥材,希望可以幫到你?!彼贿呎f著,衛(wèi)風就將拿著的盒子放在桌上。
沈一夢笑著道:“太子殿下有心了,靖王雖然傷勢很重,好在現(xiàn)在已經(jīng)脫離危險,請?zhí)拥钕路判摹!?p> 蕭恒笑著頷首,看向李景淵的時候,神色又變得黯然了些。
沈一夢看著蕭恒擔憂的樣子,心里有一點點負罪感,自己居然和李景淵一起,撒了一個彌天大謊,讓天盛和東齊都為之震動的謊言。
堂堂天盛權(quán)傾朝野的靖王,居然在東齊被刺殺,不知有多少人為了這件事徹夜難眠。最焦急的應該是東齊的人,要是找不到此刻,給不出解釋,恐怕會難以承受天盛的怒火。
“你們煩不煩,能不能讓本王好好養(yǎng)???”李景淵大概是裝暈裝不下去了,故意拖長聲音,用虛弱而又極其不耐煩的說了句。
相當不給人情面,蕭衍不屑地撇了撇嘴,簡單的說了句就要走了,這時蕭恒開口了:“王兄,狩獵場的護衛(wèi)是你在管理,還望你及早查出真相,給靖王一個說法。”
蕭衍恨恨地看著蕭恒,極為不耐煩地說:“本王自會查清,不勞太子掛心?!闭f完斜眼走了。
蕭玉鶯想跟著走,可是雙手緊握,躊躇了一會,又留了下來。
蕭恒輕笑了笑,對閉著眼的李景淵說道:“靖王好好休息?!彪x開的時候,朝沈一夢頷首致謝。
沈一夢看了蕭玉鶯一眼,笑著道:“公主能否移步,小人要幫靖王殿下?lián)Q藥了?!?p> 蕭玉鶯看了靖王一眼,有些臉紅的走出門去。知音看著蕭玉鶯走遠了,才將門關(guān)起來。
“喝藥!”沈一夢將藥遞給李景淵,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李景淵睜開眼,牽起嘴角,深邃的眸子盯著沈一夢:“本王可是有傷在身,你一個大夫,怎么沒有一點同情心?”說著坐起身來。
沈一夢沒有搭話,而是將藥碗硬塞給他。
李景淵喝著藥,打量著沈一夢:“你別說,你的男裝穿起來,比女裝好看?!?p> 沈一夢白了李景淵一眼,走出門去,這一次有知音和知律在,李景淵倒是沒有攔下她。沈一夢在來使府的管事的帶領下,來到一處廂房休息。
沈一夢剛走,冬九就進了李景淵的屋子,渾身帶著血跡,低聲對李景淵說道:“殿下,事情都辦妥了,天盛和東齊都收到了罪證?!?p> 李景淵笑了笑,看著遠方,自言道:“李景泰和蕭衍這兩個蠢貨,真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