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后，當(dāng)輕舞坐著馬車回到戀云閣。
馬車還未停穩(wěn)，石階之上，便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向她揮手——是四哥輕鋒。他笑著朝她招手，滿臉喜悅。
“三哥回來了。”等輕舞一下車，輕鋒便湊上前興奮的對妹妹說道。
輕舞一愣，“三哥？他這么快就回來了？”
輕鋒點(diǎn)點(diǎn)頭，“三哥一回來就神神秘秘地和大哥、二哥躲屋里說事呢。”他撇了撇嘴，“他們沒帶我?！?p> 輕舞眨眨眼，心中微動。
如今的她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心中的埋怨已經(jīng)少了很多。但看著阿四的樣子，輕舞還是有些憤憤不平。
“走！我們?nèi)ネ德?！”她輕聲一笑，拉著輕鋒就往屋后繞去。
兩人躡手躡腳的潛到窗下，豎起耳朵，屏息凝神。
屋內(nèi)傳來二哥輕墨的嗓門：“……妖王這么說的？”
妖王？輕舞一驚。她悄悄望向輕鋒，眼神中滿是疑問。
輕鋒也露出“我也不知道”的茫然表情。
輕舞心中已然明了：三哥……是去了中州。
屋內(nèi)一陣沉默后，辰桓的聲音緩緩響起：“我是贊同的?！?p> “可是……”是大哥輕鴻，語氣猶豫，“我總覺得……不妥?！?p> “我也覺得…不知道那個(gè)妖王對小五有什么企圖?！陛p墨的語氣比剛才低了許多，卻也更緊繃。
“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再多的時(shí)間，讓我們猶豫了！”辰桓的語氣中透出一絲罕見的急迫，“上次的失控，那些暗雷…我…我不想再……”說到最后，辰桓的聲音開始發(fā)顫，似是難以壓抑。
窗外，輕舞低下頭，攥緊了衣角。她知道，三哥說的是她那場昏迷后的失控。那之后，她便天天夢見那些前人在水底，一聲聲的哀嚎。至今她們的面容和聲音仍會不時(shí)浮現(xiàn)。
哥哥們的決定，與她息息相關(guān)。女孩屏住呼吸，繼續(xù)聽著。
屋內(nèi)，再次陷入寂靜。
“我不同意?！陛p墨的聲音打破沉默，堅(jiān)定如鐵，“要小五離開輕家，永遠(yuǎn)留在中州，什么的……我不同意！”
什么？！離開輕家？留在中州？輕舞的心跳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我…也不想。但是…這是唯一的辦法了?！背交傅穆曇舻统粒半y道，你們真的想讓小五最后那樣痛苦的……”
“怎么可能！”輕墨被辰桓這么一說，急了，“老三！你什么意思？我作為二哥，怎么可能會眼睜睜的看著小五……”
“那么，那個(gè)死局，現(xiàn)在有破解的方法，為什么不試？”辰桓也激動起來，“難道你們還想看著她和過去的返祖者一樣！”
空氣像被扯緊的弦，劍拔弩張。
“我是擔(dān)心那個(gè)妖王會對小五有別的想法！你為什么那么信任那個(gè)妖王？”輕墨質(zhì)疑道。
“我…”辰桓一時(shí)語塞，“他對我沒有敵意，而且他了解鄒氏的事，包括返祖者?！?p> “那不是更說明，他另有企圖？”
“不！不是那樣的！”辰桓大聲的怒吼道。衣服摩擦的聲音，似乎是辰桓站起了身。
“夠了！”一直沉默的大哥終于開口呵斥了聲，壓下兄弟間的怒氣，“這件事……還要再考慮……”
“我不要去！”窗外突然傳來清脆的一聲喊。
門猛地被推開，輕舞站在門檻外，眼眶微紅，語氣堅(jiān)定。
“小五？！”屋內(nèi)的三人幾乎同時(shí)驚愕地轉(zhuǎn)頭。
“你…回來了?！贝蟾缏冻鲆荒ㄏ朕D(zhuǎn)移話題的微笑。
“輕鋒！小五已經(jīng)回來，你怎么不叫我們一聲？”二哥輕墨朝跟在輕舞身后走進(jìn)屋內(nèi)的老四責(zé)備道。
“我——”輕鋒正要解釋，輕舞已站了出來。
“你們剛才討論的，我都聽到了。”輕舞死死的盯著她面前的三個(gè)哥哥，“我不會去中州的。我要留在戀云閣?！?p> 屋內(nèi)的空氣陡然凝滯。
“小五…這事……”輕鴻想要緩和，“哥哥們，還沒有決定……”
“這事是和那個(gè)詛咒有關(guān)的，對嗎？”輕舞打斷道：“我已經(jīng)知道詛咒的事了。你們現(xiàn)在別想再隱瞞我?！?p> 輕舞的話讓在場的四人神色一震。
“知道了？！”輕墨的臉色驟變，“是誰告訴你的？”
輕舞抿了抿嘴。面對生氣的二哥，輕舞有些害怕。
“是…我……”她深吸口氣，“是我自己去找的辰燁。是我要求他告訴我的?！?p> “……辰燁！”輕墨怒火上涌，猛地起身，拳頭“咚”地一聲砸在桌上，“那小子是活得不耐煩了！”
輕舞猛然上前，張開雙臂攔在輕墨的面前。
“你不許去找他的麻煩！”女孩沖二哥大聲吼道：“要沖，沖我來！”
小妹的動作，讓輕墨一愣。又被妹妹這么一吼，他一時(shí)間竟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輕鋒趕忙打著圓場，“二哥，小五，你們別吵?！彼麚u了搖頭，“我就說，這事不可能一直瞞下去的?！?p> “嗯…小五?！陛p鴻也在一旁輕聲勸解，“你二哥…性子急，而且刀子嘴，豆腐心，他不會的。”
輕舞環(huán)視著自己的哥哥們，微微放松了語氣，“反正…詛咒的事，是我自己要知道的。和辰燁沒關(guān)系?！?p> “好好。這事就先這樣?！陛p鴻盡可能的順著妹妹的話。
“然后，中州?！陛p舞看向一旁一直不吭聲的辰桓。他臉上的憂慮，輕舞看得出來?？墒?，她是真的不想離開這里，不想離開她的家。
“我也不會去中州的?！陛p舞望著屋內(nèi)三位哥哥，聲音不再如先前那般尖銳，而是平靜卻堅(jiān)定。
辰桓的神色倏地一緊，急切開口：“可是，小五！那個(gè)詛咒最后……那樣的命運(yùn)。三哥真的不想…不想再看到你……”他哽咽住了，喉嚨發(fā)緊，話未說完，卻已經(jīng)表達(dá)了一切。
輕舞望著三哥的眼睛，那里面寫滿了焦慮、自責(zé)，還有無法言說的痛苦。她咬緊嘴唇，緩緩移開視線。
輕舞明白哥哥們的選擇，不是出于背叛，而是出于深沉的愛。她也明白，自己的執(zhí)意留下，也許并非最理智的決定。
可她舍不得，舍不得這個(gè)家，也舍不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