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初晴,陽光灑落廣陵江畔,一艘船只隨風而動,三人躺在甲板上曬著太陽,蘇子衿愜意的伸了個懶腰說道:“驟雨過后的陽光最是舒適,若是能舒服的睡上一覺,也不失為人生一大樂事?!?p> 杜月寒也是接過話茬。“有這家伙在你再醒來時卻未必是你?!?p> 一旁的沐云裳無奈的道:“這也不能怪我吧!還不是你家那位乞巧姑娘叫我來殺他,那老家伙的孫女,自然要給幾分面子的?!?p> “我看殺我是假,讓你教訓一下我們兩個才是真吧!否則杜月寒也不會來的這么及時。”蘇子衿淡淡一笑。
“還不是怕你們魯莽行事,若是要殺上皇城,我一人足已,還需等你們嗎,我武功雖不如老家伙但打群架就算加上你們二人也要遜色我?guī)追?,但我卻不能,老家伙還是對你們偏心?。∑丫谢觊w這個爛攤子交給我。”一聲輕嘆,沐云裳發(fā)著牢騷,口中念叨個不停。
“哦!難道他不是想助你鎮(zhèn)守廣陵天險?!碧K子衿似笑非笑。
沐云裳皺眉,卻并未開口。
“我在閣中時無意間看到過一份卷宗,當年廣陵守將沐城攜白馬義從入長安,不料途中遇伏不知去向,那日后其有一子也隨之消失,若是此時誰能拿得出能指揮白馬義從的廣陵虎符,我想他便是沐城將軍之子?!碧K子衿繼續(xù)說道。
沐云裳從懷中拿出虎符,靜靜的看著,不知在想些什么,過了許久終于開口道:“這廣陵江鐵鎖連延八百里,背靠揚州城,若有一日外敵來犯我必一騎當先,卻怎能拿閣中兄弟的性命去拼?!?p> “沐云裳居然也會在意他人性命,倒是稀奇”杜月寒面無表情。
“只是不想再欠人情罷了,欠的已經(jīng)夠多了?!便逶粕雁皭澋恼f道。
“若是這樣的話,你恐怕不得不再欠兩份人情了?!碧K子衿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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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北淘扑恳幻铨g女子喃喃自語,香案上一張熟宣早已被筆鋒浸透卻恍然未覺,任誰都看得出其心不在焉。
“小姐既是心儀云裳公子,又應下了兩位公子相邀,卻是何故發(fā)愁?!币幻诀卟唤獾膯柕?。
“我趙家有愧于云裳,而我雖是蘇姓卻也改變不了靖安王之女的身份,而其父沐城之死……”話到此處便沒有了下文,這位名叫蘇白依的女子眼神中盡是傷感,又流露出一絲無奈。
“沐城之事是你父靖安王所為,與你并無任何關(guān)系,以后你就好好彈你的琵琶,沒有人會知道靖安王還有個女兒?!边@時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一旁的丫鬟見狀識相的退了出去。
蘇白依見狀起身施了個萬福,卻沒有說話。
“你也認為當年是我授意截殺沐城,如今又殺你父兄?”趙家天子注視著眼前這個侄女。
“白依不敢。”蘇白依依舊面無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頭。
“我視沐城兄如知己,明明是你父虧欠于他,卻要算在我的身上,呵……”趙家天子坐到一旁,仿佛陷入回憶之中。
兩軍陣前一白袍男子,白馬銀槍霸道天成,僅一次沖殺便將敵將斬落馬下,年少的沐城是何等的意氣風發(fā),那時自己還不是皇帝,卻已在心中暗暗發(fā)誓,若有朝一日奪得皇位,必將重用這位生死之交。
“信陵,發(fā)什么呆?。硨⒁褵o人應戰(zhàn),先回城中,改日再戰(zhàn)?!便宄堑穆曇繇懫?,身為二皇子的趙信陵從發(fā)呆中清醒過來,應了一聲快馬跟上。
“在想什么?”沐城望向似有心事的趙信陵。
“我在想,以你的才能在此地當一個小小的驃騎將軍屬實浪費,若是將來我能在九子奪嫡中脫穎而出一定讓你做三軍統(tǒng)帥,沐城兄覺得如何?!壁w信陵半開玩笑的說道。
沐城露出溫和的笑容,對于這位能在戰(zhàn)場沖殺的皇子也是頗為看好,于是答道:“若有朝一日你真當了皇帝,就調(diào)我去鎮(zhèn)守廣陵江好了,聽聞廣陵天險延江鐵鎖連接兩岸,兩軍交戰(zhàn)皆是于鐵索之上,若是有機會倒想見識一番?!?p> “這一年中見慣了沐城兄的騎戰(zhàn),希望來日在那廣陵江上能夠一睹沐城兄步戰(zhàn)的風采,到時天下人聞白馬義從無不膽寒?!壁w信陵仿佛已是見到了白馬義從鎮(zhèn)守廣陵天險,那是一種絕對的自信,是皇位盡在掌中的自信。
許多年后,也正如趙信陵心中所想,皇帝親征,沐城一人當先,依舊是那一襲白袍,一桿長槍,白馬義從在其身后任鐵鎖如何搖晃陣型堅若磐石,絲毫未曾動搖。
與其對峙之人則是北地名將薛晨,同樣善使長槍,因其連年征戰(zhàn)白袍常被鮮血染紅,故愛穿紅衣,亦有血衣薛晨之稱,只見薛晨一躍而起,長槍做下劈之勢攻向沐城。
沐城見狀橫槍格擋,又順勢轉(zhuǎn)身一記回馬槍,槍尖瞬息之間刺出幾道殘影,已至薛晨胸前。
薛晨身形急退,卻又退的恰到好處,堪堪躲過沐城的攻勢,竟是不愿再多退半分,這種精準把控沐城都是暗暗吃驚。
待沐城攻勢結(jié)束的一剎那,薛晨槍尖上挑幾乎是貼著沐城面門劃過,沐城見狀也是不甘示弱,長槍橫掃被薛晨側(cè)身招架,槍尖卻依舊去勢未停,槍身彎曲向薛晨抽打而去,薛晨只得再次退讓。
沐城自然不會放棄優(yōu)勢,繼續(xù)欺身而上槍勢一層蓋過一層凌厲至極,眾人只見如狂風驟雨般的殘影不斷的擊打在薛晨身上,只有沐城心里清楚,自己的攻擊沒有一次落在薛晨身上,而是盡數(shù)被擋下,就仿佛是有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薛晨包裹,無論多凌厲的攻勢都無法將其穿透。
“這不是槍法。”沐城收回長槍,口中喃喃自語。
“不錯,我這招名為無暇可擊,準確來說應該是棍法,若是我一心防守,恐怕還無人能夠破開我的守勢?!彼剖侵楞宄切闹兴耄Τ块_口說道。
沐城點了點頭,繼而轉(zhuǎn)身離去,就這樣肆無忌憚的將后背暴露給薛晨。
薛晨一聲輕笑,同樣轉(zhuǎn)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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