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塊青色和著紫色的石頭,兩種顏色都是很淺的,所以它像一汪水,好通透。那是一種沒有任何雕刻琢磨的天生的圓潤,它安靜在水中,沒有碰撞,只有合融。汘硲覺得,自己一下子又回到夢里了,好像巖石的光都是星漢,流水是一切靈魂的曠野,而那枚飄飄蕩蕩的流星的花瓣,卻是出自心頭。
汘硲想來,那也許就是自己真正的顏色了,雖然她從不顯露,只是映照著天地與人間的顏色,在其間自得其樂的徘徊。她回頭向洞外看了一眼,入眼一片絨絨的綠色,是快要走入夏天的春天,一陣一陣的風(fēng)掃扶著,這樣的短短淺淺,卻也合了千重萬重的波瀾,風(fēng)是她的心意,而心思飄蕩于別處時,本能卻自主的應(yīng)和了世間的章規(guī)。
太陽已經(jīng)升得很好了,它把陽光鋪的很遠(yuǎn),但陽光永遠(yuǎn)也沒法子像波浪,那向來是無從分割的一大塊。光點(diǎn)的陰影也是自光點(diǎn)而來,它們熱烈著,無限無限的一次次新生,恒久卻也短暫。要走了嗎?汘硲這樣思索著,她試著動了動腳步,卻似乎,流水的阻力更加的洶涌。
她再次垂下頭,雙手捧起了圓潤的石頭,也許從這里出去了,它就要變回原來的樣子了。汘硲忽然的有些舍不得,她感覺到水中有力量一波一波的砸過來,撼動著那塊石頭,使它終于在掌心有了沉浮。
就像靜止凝固的忽然化開了,緘默已久的忽然言語了,那輕細(xì)的搖撼在一種奇特的節(jié)律中傳導(dǎo)著,頂著附著其上的流水微不可察的震顫,顫得水滴揚(yáng)起了,又碎開了,終于這樣,鋪開了一種不規(guī)則,不圓潤的線條,繞著纏著,好像湖面上的風(fēng)陡然全部變成了魚兒,一條一條同時跌進(jìn)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