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越發(fā)不安
一大早，妖王便破天荒的宣布上朝了，自從那日負氣離開后，便沒在召集妖臣。
以左大臣、右將軍為首的老臣開心雀躍。
終于不愧對先妖王啊，妖王終于明白了苦心。
魔王站在一旁，看著小妖們正在為準備上朝的元兮整理長袍，好奇的問道：“殿下終于想通了？有時候成為王的代價就是迫不得已吧！”
妖王冷哼，“你又知曉？”
魔王刑天沒再說話，只是擔憂的望著他。
因為作為好兄弟，是希望他能娶心頭好、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但是，也是作為兄弟，也知曉，元兮身份不同，肩上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剛落座，元兮難得正坐，今日穿著黑色長袍，非常莊重。
“妖……”眾臣還未出口問安，便被打斷了。
“在此前，本王有要事通告。本王決定下月月圓之日，迎娶妖后?！?p> 眾臣互相對視，心中皆有自己所想。
難道妖王開竅了？
左大臣開心的祝賀：“可喜可賀啊，妖界的頭等大事……”
只是沒等他說完，從不顧及氣氛的某大王就來潑冷水，“本王的妖后是小云?！?p> “呃……妖王殿下，你，你……噗……”鮮血從左大臣口中噴出。
“左丞相，你是喜極攻心了？放心，宴席那日，本王會多敬你兩杯美酒?！?p> “微臣不同意?！弊蟠蟪伎谥泻磺澹€是清晰的表達了意思。
笑容凝結在妖王殿下嘴角，頓時，氣氛就冷了下來。
其他幾個重臣見狀也站了出來，“臣附議。”
大殿內充斥著聲聲“附議”聲。
就見著元兮的臉色從喜氣洋洋、笑容凝滯、眉頭緊蹙、鳳眼瞇著、嘴角抿起、拳頭緊握，最后，他怒喝發(fā)聲，“希望眾臣明白，妖界甚至是三界有今日榮耀和地位，靠的什么？萬年前，先妖王妖后歸于混沌，三界分離，戰(zhàn)亂不斷，天界將主意都打到了妖界頭上，十幾萬的天兵壓近，眾妖四散，無妖界之將可抵擋天界四大將帥，更無妖可抵擋天帝仙力，最后，是本王靠一己之力，將四大天將打到魂飛魄散，將天帝擊退，更帶著三萬妖兵擊退十幾萬天兵，當時，妖界一片狼藉，又有誰去管妖界皇族娶誰為后，又有誰有心有力管本王終身大事……嗯……有誰……說啊……今日爾等錦衣玉食，享受著一統(tǒng)后三界的供奉，忘記了今日的榮耀是誰帶來，妖界從不看血統(tǒng)，拳頭和力量就是話語權，本王說娶就娶，說不娶就不娶，你們能奈何……今日不是征求爾等同意的，是知會一聲，可明白，爾等再相逼，本王就退位，你們誰要來當這妖王就來，爺不再奉陪……散朝?！?p> 大臣們面面相覷，皆明白妖王所言非虛，最后皆求救似的望著左大臣。
他是這里年紀最大的妖臣，先后侍奉了三位妖王，資歷最老，雖然，妖王從不看資歷。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慢慢向妖王的書房走去。
進殿以前摒棄了宮侍們，還在門口設置了結界。
前腳剛進殿，就聽到里面?zhèn)鱽砺曇?，“怎么，爺在殿前沒說明白嗎？還來……有何秘密直接說道吧?！?p> 左大臣深深鞠躬，抬手說道：“老臣對不住先妖王妖后了?！?p> 聽聞此言，元兮詫異。
“既然妖王提到先妖王妖后歸于混沌，而此時的大婚可能會動搖妖界之本，老臣不得不違背先妖王先妖后的誓言，說出當年秘密?！?p> 見元兮拳頭握緊，很顯然，他想聽下去。
左大臣清清嗓子，繼續(xù)說道：“如若不是向先妖王妖后發(fā)過誓，老臣早就或盤托出?！?p> “別廢話，說重點。”元兮情不自禁打斷他。
“先妖后是仙。四萬年前，先妖王剛登基不久，外出游歷，在天河旁碰到了先妖后，私定終身，最后被天界知曉，將先妖后搶回天界。根據(jù)天條，所有神仙皆看破五情，可以愛眾生，卻不能有私愛，先妖后此舉是違反天條。據(jù)說，先妖后在天界有一青梅竹馬師兄，天帝為了打擊妖界，打擊先妖王，故意特赦先妖后與她師兄成親。先妖王知曉后，舉妖界之力，攻入天界搶親。雖先妖后是搶回來了，大戰(zhàn)之時，先妖王先妖后皆受重傷，養(yǎng)了萬年才好一些，此后身體便大不如前，而整個妖界也在那一次大戰(zhàn)中損失慘重，將士損失過半，老妖王一直對妖界心懷愧疚，在此后的幾萬年將妖界封閉，休養(yǎng)生息，直到妖王殿下您出生，誰知萬年前，天界賊心不死，又要一舉來犯，要不是老妖王早有準備，從您出生便接受各種嚴酷訓練，您單挑大梁，妖界也不會一舉打敗整個天界，還一統(tǒng)三界。老妖王妖后回來后，舊傷復發(fā)，沒多久便歸于混沌了。但老妖王在臨死前，和老臣說過，妖界皇族不能和天界通婚，更不能將天界之仙封為妖后，若違此誓，妖界必將不復。此秘密只有老臣知曉，從未透露給第二者，否則，三界必將動蕩不安。還請殿下了解老妖王苦心、明白老臣苦衷?！?p> “母后是仙？”聽到此話，還是震驚許久，元兮雖靈力藐視五界，自認無問題可難倒自己，自信自負許久，聽聞此言，久久不能平靜。
突然，有的東西好似越來越清晰了。
從小覺得奇怪的地方答案越來越清晰。怪不得母后覺得妖界濕寒，父王要在設禁地，設結界，里面溫度很高，母后定期要到結界中靜養(yǎng)；怪不得母后留下的東西，好似都要天界的影子；怪不得從小只要談到天界，父王母后就諱莫如深；怪不得從小就被丟到荒原上歷煉，說是日后必有大戰(zhàn)……他們一直都知曉天界要對付妖界。
見妖王殿下的震驚，左大臣很滿意的縷一縷花白的長胡子，正欲開口。
坐在高位上的男子就說話了，“今日就這個嗎？左臣，本王知曉你對妖界的忠心，更明白父王的苦心，但既然當時不顧本王意愿，硬生生將本王推上這王位，也請你們要尊重在位妖王權威，拋去他是我父王之關系，那為何他可娶心頭所愛的仙女，卻禁止兒子與仙通婚呢？而且，小云是云家人，也非天界之仙。所以，多謝左臣今日的告知，也多謝多年來對父王的守諾，只是……此時，爺才是妖王不是嗎？本王才是這三界之主，本王從來就未遵守過世間律法，當年要不是本王打破這規(guī)矩，也不會統(tǒng)一三界……最后，請左臣告知其他大臣，妖界從來都是以武力值說話，如不服本王，請來戰(zhàn)……否則，本王不會認任何威脅?！?p> 話已很明白，雖左丞相一席話可表忠心，卻也看出他的威脅……更有私心。
“聽說左丞相的胞妹之女極想入宮啊，不知介兒可安排好了何妃位，可否告知本王，本王都還不太清楚呢！”
在左丞相準備邁出大門之時，就聽見一句話從遠處丟過來，冷汗?jié)n漬從額頭冒出。
本想威脅元兮娶藍介兒為后，想不到他的如意算盤竟然被元兮所知，就如左丞相三朝老臣，也對權勢沒什么爭搶之意，但對名聲看得極重。除了妖王、魔王，也就是他左丞相了，如果被傳出去他“以公意謀私利”，那他拿什么在三界混。
見他走了，元兮把玩著手中珠串，冷笑。不過轉瞬又恢復如初，哈哈大笑起來，“雖然你那外甥女洗澡爺偷看過，長得還是不錯的小娘子，但個太矮身形也不太好，最主要原型實在不漂亮，實在不配傳承爺?shù)捏@為天人之貌??！哈哈哈哈哈哈哈……眾人皆想入爺?shù)暮髮m，你們說爺該開心還是發(fā)愁啊……”
這時，就聽見大殿外花園中，有什么落水的聲音。
“哎呀……丞相……沒事吧！你的衣衫濕透了，要不去殿內一換……”
“不用了不用了?！?p> “那好嘞，小心腳下，丞相，您老年紀大了，有何事要親自跑一趟……哎，真是造孽……”
倆個的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好似走遠了。
元兮把腳一翹起，擱在桌子上，晃晃悠悠。
臉色卻是要怎么難看就怎么難看。
“殿下你怎么他了，他那惶恐的模樣……萬年沒……見……著?！?p> 刑天剛進來見他模樣，頓時話就阻在了喉嚨口。
“刑天……爺……”
“怎么了？”
“母后是天界的……”
“啪！”一個巴掌打在元兮肩膀上，“就這，有何了不得，鈴兒也是仙女?。 ?p> 見他情緒不好，一跳便坐著與他背靠背，長嘆一口氣，“你說，是不是仙女都很美啊，我們也和天界有緣，否則，先妖王、妖王和我，五界三杰都喜歡上了仙女……但是，我從未覺的不妥??！”
五界……三杰？
此時的元兮懶于笑話他的稱謂。
只是長嘆一口氣，望著大殿天花板，嚴肅又認真的感嘆，“可能是天界仙女太美了吧……為何男仙卻如此丑呢！”
“呃！”魔王無話可說，要說真要評個長相智謀統(tǒng)帥之才，排號一二三，妖王當仁不讓，但天界的天帝白止、云家主都是一等一的美男仙，哪有元兮說的不堪呢！
他心情不好，順著他吧。
于是，很是認真地點頭，“的確，天界的男子都很丑??！”
說完，二者轉頭對看，哈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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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之后，妖王宮便開始喜氣洋洋了。
妖侍們前前后后抬進來了幾百個大紅木箱，宮女們也在打掃、裝飾，殿內每走五步就擺設花草，大紅布從房梁上落下，被做成花的模樣系在柱子上。小云的屋子里也都是各種珠釵發(fā)簪和環(huán)佩琉璃，還有新人喜服，不知妖王費了多大勁，從五界搜羅來了一大屋子的寶貝，讓宮女們瞠目結舌，整個殿內也因為寶物，顯得亮了不少。
“云姑娘，殿下讓我給您試一下發(fā)式，是結鬟、擰旋的，還是盤疊的，雙掛的比較靈動，反綰的端莊中透著特點，不過，在凡間，王后多是梳凌云髻，但木止覺的望仙九鬟髻比較漂亮，要不姑娘都試一試。”
木止像一個小麻雀唧唧咋咋的介紹著，手上也沒停下，手持梳篦就開始梳了。
“木止，我可以不梳嗎？今日給我隨意綰一個發(fā)髻即可?！?p> “那可不行，殿下為了給姑娘梳一個滿意的發(fā)髻，遣我到凡間可學了一載，如若今日不試，殿下處罰我，我的屁股可不能再開花了?！币粋€秀氣可愛的小女孩手捂著屁股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小云那兩日正納悶木止去哪里了，原來去了凡間。
元兮為她做了這么多，不感動是不可能的，而且，這就是她在凡間幻境中就心心念念的和心愛男子的大婚啊，多么神往和期待。
越是愛他，越是在意他，臨近婚期，反而越想逃避。
他是妖王，有千萬子民、有敵對天界在虎視眈眈，有內敵暗中窺探，那日與木總管談過之后，更理解元兮處境。
在她心中，元兮不僅是那高高在上的妖王，更是自己的愛人、恩人。
來到世上唯一在意的。
所以，這親，她不敢成。
“殿下在哪兒？”
“自然是在書房，好似也在試喜服呢！”
小云自己綰了一個發(fā)髻就跑了出去。
果然，在書房外聽見里有聲響。
“殿下，您看袖口是否要給您再收一下，這腰帶有四個樣式，您選一個?！?p> “凡間都是號稱龍鳳呈祥，爺是靈蛇，就選個龍吧，蛇在上古也是龍啊，嗯，這條金蛇的不錯，爺此次想辦個凡間的婚儀，就選龍吧……門外的丫頭進來。你下去吧?！?p> 宮侍為他倆關上了殿門，心想，趕快和好吧，否則，他們的小命就要被眼前這位爺折騰死了。
自從他來到書房居住，每個時辰就要吩咐宮侍做事，還是耗時耗力那種，一日十二個時辰皆不放過，這一個月的伺候，宮人們覺得妖力都少了不少，無時間練功，只有日復一日的勞碌。
一月未見，此時見面對視，好似已幾載未見了般，許多想說的話，此時都無聲勝有聲。
男子首先走向她，小云剛說出一個“殿”字就被抱在懷中。
寬大的喜服袖擺將小云整個遮住，抱得很緊，無法掙脫。
猶豫了下，小云也伸手抱住他的腰。
男子鈍鈍的聲音從胸腔傳到她的耳朵里，靠在胸口上，喜服上的花紋摩挲著臉頰，癢癢的，心中卻靜如密室。
因為知道他在，那自己就在，有他的世上，一切皆有意義。
如無他，心和身都沒了家。
“小云，嫁我可好?！?p> 此時的妖王殿下沒用本王、也沒用“爺”。
眼眶已經(jīng)絲潤，還未來得及鼻子發(fā)酸，淚珠便紛至沓來。
此情此景，已留心中，生在這世上已圓滿。
“殿下……”
“別叫我殿下，此時，我不是妖王，我只是我，元兮?！?p> “元兮，我……”
男子伸手勾起她下巴，小云幾乎都迷離了。
他鳳眼水波蕩漾、長長的睫毛好似都能擋住眼瞼，凌厲的眉峰此時舒展得很開，高挺鼻梁如世間最美的山峰。
“我知道，在凡間就知道你對我倆婚禮的期待，可惜在幻境，沒能珍惜，一場違背本心、充滿利用的婚事，讓我明白許多，所以，此時，再多的問題，都不能阻擋我要給你一個一心一意、明媒正娶的婚禮。此時，只要說，同意與否即可。”
來以前，想了許多理由，想了許多阻擋在面臨的困難，都抵擋不住此時的深情厚意。
小云想著，心中所想不過如此，一心一意一雙人，此時，愿望達成，死都甘愿。
千言萬語，此時，舍不得傷他的心一分一毫。
只是輕輕點頭，“好！”
話音剛落，男子便吻了上來，如此的深、如此的熱，好似將一個月的相思之意都吸走。
“可是，他們……”她想說，可是，妖界怎么辦、三界怎么辦，最主要是，在他們的威脅下，你要怎么辦。不過，男子并不給她機會說出口，最后只換來“嗚嗚”聲。
在其中的間隙，男子說了一句，“一切有我?！?p> 最后，男子實在受不了，終于推開她，在她鼻子上輕點，“今日暫且放過你，一切等大婚之日?！?p> 女子聽完，頓時羞紅了臉，雖在凡間幻境，同元兮是夫妻，但畢竟是幻境，而此次，是真的要同元兮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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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感覺很無力，非常期待同元兮成親，與所愛之人成親是最美好的事了吧，卻也很怕同他成親，因為，那是不被祝福的事。
“哎……”
“云姑娘又在嘆什么氣啊，成親是喜事，嘆氣可不好。”
“我本來想……最終，還是被殿下打動……”
木止突然左右看看，關上房門，神秘兮兮的湊至跟前，說道：“剛才我聽一個侍衛(wèi)說，好似妖臣們在為郡主準備嫁妝呢，浩浩蕩蕩排滿了郡主府，你說奇怪不奇怪。”
“同誰成親？”
“那還有誰？郡主自從成年，只想同殿下成親吧！不過，可能只是大臣們一廂情愿吧?！?p> “殿下知曉嗎？”
“妖界有何事能瞞得了妖王的，他還是青年就大殺四方、執(zhí)掌妖界萬年，風吹草動都能傳到他耳朵里?？赡軕械霉芩麄儼伞！蹦局拐f著元兮時，是兩眼放光、充滿崇拜。
“那……”
“云姑娘別那了，還不懂殿下苦心嗎，即便他們如此這般，也擋不了他要娶你為后的決心，不過，看來，左丞相他們是要將郡主硬推入后宮?。俊?p> 小云沒有說話，只是心中越發(fā)不安，對峙如此嚴重。
元兮，你還好嗎？
望著遠處的朝堂大殿，心中陣陣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