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鬧僵
姜月從小在祖父的膝下養(yǎng)大的,打記事起,祖父經(jīng)常的會偏頭疼。
姜月小小一只時就開始給祖父按摩,長大些便知道她每次按摩之后,祖父說的舒服都是騙人的。
她只會亂摁,有時候按完,祖父的頭痛還厲害了幾分。
于是她找來這方面的書籍,又請教了太醫(yī)院的太醫(yī),認真細致的學了起來。
漸漸長大的姜月每次在祖父頭痛時按摩,祖父都會驚喜的告訴姜月,竟不知她有如此手藝,倒是可以去當女醫(yī)官了。
姜月的心思并不在此上面,她只是想讓祖父的偏頭疼得到緩解。
她看著手下的穴位,鼻尖酸澀,好久沒有見過祖父了,真的很想他。
“嗯,夫人的手法精進不少。”顧墨清冷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姜月的思念。
“多謝世子爺?!?p> 兩人無聲許久,忽而顧墨想起什么,便清淡的開口,“本世子要如何信你沒有將人推到湖中?”
姜月手中一頓,復(fù)而繼續(xù),只是聲音多了幾分冷漠,“世子爺當時可在場?”
“我是聽見你們落水才趕到,之前并未在場。”
姜月輕輕一笑,“既然世子爺不在場,如何得知是妾身推林小姐下水的呢?”
顧墨沉浸在姜月手指尖的溫度中,聲音輕柔幾分,里面卻夾雜著戲謔,“今日尚書大人在朝堂上可是鬧開了,說是令千金被你毀了名譽,在府上自刎被救。想要皇上問責你和你們侯府。”
這些事姜月都是知道的,心下嗤之以鼻,聲音便冷了幾分,“尚書大人愛女心切這點想來為人父母的,自然是能理解。可如此護短實在是有辱斯文?!?p> 顧墨抬眸,如星匯聚的眸中,滿是輕佻,“如此說,肖夫人并不承認推林小姐下水嘍?”
姜月不免慍怒,“是她推我下水,怎么能倒打一耙?”
“她推你?”顧墨言語中充滿了不信。
他并非不信,而是實實在在想要逗上她一逗,誰讓她整天有事相求,卻裝出一副清高模樣。
美名其曰是報恩,還不對他說真話!
姜月卻心中惱怒,手下的力道便重了幾分,“世子爺不相信的我?”
顧墨輕輕抽氣,“輕些,之前不是挺會服侍的嗎?”
他說得之前,是指他頭痛時她的按摩。
而姜月想得卻不是這樣,腦海中閃動過那夜兩人在榻上忘情的糾纏,心中一片靜湖被小石子激動,泛起層層漣漪,沉魚落雁的臉上蒙上一層紅暈。
她停下手中的動作,賭氣似的拿帕子擦了擦手。
顧墨瞧著眼里,輕聲詢問,“何為停下?”
姜月臉上依舊謙和的微笑,只是眸子的寒意是掩蓋不住的,“按了許久,世子爺也該歇歇了?!?p> 顧墨并未糾纏,輕笑著整理衣領(lǐng),“你所求之事實在是難辦,若是幫你,先不說與尚書大人為敵,朝堂上那尚書一派的便都得罪了?!?p> 姜月也明白顧墨所說的,加上她是侯府的新婦,他是國公世子,兩人的關(guān)系會被很多人詬病。
可她不能眼睜睜的吃下個啞巴虧。
明明是林如妗自己咎由自取,現(xiàn)在盛京只怕都認為是她要害林如妗。
姜月心中煩躁難安,好看的眉宇快要擰成了麻花,“既然如此,我便親自上朝堂上,當面鑼對面鼓與尚書大人好好理論理論。明明是林如妗將我推下水,現(xiàn)在她到成了受害者。若是皇上偏心向著尚書大人,我便去后宮找太后娘娘做主!”
顧墨第一次見姜月如此沉不住性子,瞧她這般激動,只怕還沒有見到皇上,就被人先挖坑埋了,于是好心提醒,“這事牽扯朝堂紛爭,還是讓你肖家的男人出面解決的好?!?p> 姜月聽見這話,心如沉在汪洋海底般,原來他根本就是在戲耍我,他根本就不想幫我!
她輕蔑的彎了彎嘴角,陰陽怪氣道,“是了,妾身應(yīng)該尋肖禮然的幫助,而并非來定國公府。雖說成親至今肖禮然一直未露面,可好歹我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想來他不會放著我與侯府任人欺凌,還能旁若無睹的瞧笑話?!?p> 顧墨聽見姜月這話,心就如墜了一塊磨石,沉悶又難受。
瞧笑話,他的憂心,在她眼里是瞧笑話?
顧墨聲音冰天雪地,每個字都透著寒意,“我竟不知你們夫妻如此情深,如此,他為何成親三日就將你送到我定國公府的床上了呢?對了,你是肖禮然送給本世子的禮物!一個供人玩樂的禮物!”
原本就心中不滿的思緒,在這一刻如火山爆發(fā)一般的爆炸開來,姜月眼神冷厲,因氣憤而通紅的眼眸在顧墨的眼中放大。
姜月靠近他,吐氣夾雜著雪花,“我是肖禮然的禮物,可世子接了這禮物算什么呢?兩只烏鴉誰都不要說誰白!”
顧墨被她的話刺激的心底慍怒,掐著姜月的下巴,嘴角扯了一個嘲弄的笑,“我是只烏鴉黑,你倒是找白的去呀!”
姜月掙脫兩下,顧墨的手捏得更緊,逼著她與自己對視??山虏辉概c他糾葛,一根一根的掰開顧墨的手,直到完全脫離。
她挑著眼皮,聲音冷淡,“既然世子爺不愿意幫助妾身,妾身自己會想辦法的!”
說罷,姜月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顧墨的視線中。
顧墨望著剛才被姜月掰開的手,心中五味雜陳。
丹青端茶進入書房,瞧著自家主子周身縈繞一層寒氣,大氣不敢喘,放下茶盞準備離開。
顧墨忽然開口詢問,“她走了?”
丹青點頭,“夫人走了?!?p> “可有什么不同?”
丹青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倒是也沒有什么不同,就是眼眶通紅,像是……像是……”
“哭了?”顧墨抬眸望著丹青。
丹青沒敢說出口,可被他冷冰的瞪著,誠實的點了頭。
顧墨揮手讓丹青下去,看著那只手,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方才,她通紅的眼里氤氳的霧氣。
顧墨氣惱,隨手將丹青送來的茶盞扔到地上,隨著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茶盞碎裂,他的心也跟著裂了縫。
他也不知道為何要說話譏諷姜月,仔細想來,該是聽見肖禮然的名字起,他的心才開始變得不那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