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走了,甚至都沒有叫她一聲“媽”,也沒來得及告訴她自己已經(jīng)原諒了她。她倒是走的很安然,卻留給費君離一生的遺憾。
費君離終于有能力給予母親好的生活,她再也不必看別人臉色生活,再也不用依附男人生存,可是,她卻再也沒有機會擁有這一切。
母親的去世再次把費君離的人生推向低谷。此時的傷痛沒有人可以化解,只能靠自己舔舐傷口,慢慢痊愈。
辦完母親的葬禮,費君離就去改了名字,從今往后,世上再也沒有費君離,只有郭蘭君,她想以此留住母親在這個世上的印記,此生此世,她再也不想和費紀忠有任何瓜葛!
《影子》引起的軒然大波,以及《原形畢露》成為大爆劇,讓“一筆生香”名聲大噪,想要談合作的制作方絡繹不絕,但都被郭蘭君婉拒了。對于名利、金錢,她早已看淡。這次的風波也讓她更加清醒,名利場并不適合她,她再也不想成為焦點。經(jīng)得起多大的榮耀,就得做好被千夫所指的準備,有這一次就已經(jīng)夠了。
郭蘭君不光改了名字,也開通了小號,將筆名改為“君子蘭”,準備一切重新開始。
除了日常的文字更新,郭蘭君還多了一個新的愛好,那就是買彩票,她每天都會捂得嚴嚴實實的去夏雪那家彩票站。
第一次去到彩票站的時候,是剛過完年。天還很冷,郭蘭君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戴著針織帽,圍著大圍巾,手上一副真皮手套,只露出了兩只眼睛。郭蘭君身子非常病弱,所以她極其怕冷,加之平時一般都窩在家里碼字,很少出門,所以她更加畏懼寒冷。
郭蘭君起初只是遠遠地望著這家店,不敢靠近。已經(jīng)八九年沒見了,不知道夏雪還認不認得出自己,她擔心認不出,更擔心被認出。她守了半天,也沒看見夏雪的身影,只有一個男人坐在站里玩著手機游戲。
正想著,聽到身后有孩子的聲音:“媽媽,我不想呆在店里,太冷了?!?p> “小君啊,店里有你奶奶套的棉襖,穿上就不冷了,棉花做的衣服比現(xiàn)在的羽絨服暖和多了?!闭f著,那女人蹲下身子,給小孩整理領口。
此時的郭蘭君瞳孔一震,眼前的女人目光無神、衣著破舊、臉色黑皴、頭發(fā)凌亂,單從這老去的容顏和不修邊幅的做派,就足以看出她生活的并不幸福。不過即便如此,郭蘭君還是一眼認出這就是夏雪。
女人拉著孩子進了屋,屋里傳出來一陣男人的埋怨聲:“接個孩子也要這么久,你故意的吧?我在這守著啥都干不了,后面還等著我卸貨呢!”
“咱媽去二姨家,家里也沒有出門的東西,我現(xiàn)去超市買的,這才耽誤了點時間?!迸宿q白道。
“行了,你還不該去買???咱媽幫咱看著孩子,買點東西就別老掛嘴上了?!蹦腥藳]好氣地應著,拔了充電器摔門而去。
彩票站除了賣彩票還有些煙酒糖茶小零食,隔三岔五就要進一次貨,銷量不多,進的貨也不多,男人偶爾卸次貨,就毒氣不出,總得找點事拌個嘴方才罷了。
女人一臉落寞,但看樣子也早已習慣,所以,不多會,女人安置好孩子,就開始盤貨打單,準備一天的工作。
郭蘭君似乎明白了夏雪短短幾年為什么發(fā)生了這么大的變化。遇人不淑,自是凄苦一生。
自那之后,郭蘭君每天都會抽出時間去彩票站,起初來得勤了,夏雪會試圖搭搭話,郭蘭君怕被認出,只是點頭,并不回答。漸漸地,夏雪也就只招呼一句。
郭蘭君每次到彩票站,都會看見夏雪的老公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她真恨不能上去給他一拳解氣,但終究自己只是個外人。
她見夏雪總是穿著破舊的衣服,一年四季皆是如此。她再也不是自己當年捧在手心、愛漂亮衣服的女孩。她的眼里只有老公、孩子和公婆,卻唯獨沒有她自己。
夏雪用著五六年前的老款手機,屏幕都已經(jīng)碎裂,猶如她現(xiàn)在的生活一般糟糕。而他丈夫卻用著最新款的華為Mate 40 Pro。
郭蘭君想搞清楚她這幾年的經(jīng)歷,她的母親身體如何,她的弟弟結(jié)沒結(jié)婚,這幾年,他們是否還像吸血鬼一樣糾纏著她?
曾經(jīng)天使一樣,能給周圍帶來陽光與歡笑的她,為何如今卻如一灘死水,眼睛里再也沒有了光。
一切她都無從知曉。
她想從物資上幫助夏雪,但又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唯有買彩票、買彩票、買彩票,順便買瓶酒,買包煙,也算是自己最大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