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人（二）

　?。ǘ?p>　　所謂文學(xué)顧問，算不上是一個坐班的活，無非接著作家的名氣，寫個專欄連載什么的，真要到社里工作的話，最多就是開個會，參加個活動什么的，基本上也沒有更多了。

　　當(dāng)然，除了負(fù)責(zé)與秦相宜聯(lián)系的是葉嘉陽本人以外，秦相宜這個文學(xué)顧問，基本上也就沒有什么能讓葉嘉陽時時神經(jīng)緊繃的作用了。

　　其實又有什么好神經(jīng)緊繃的呢？

　　秦相宜是他的過去，而她，才是他的現(xiàn)在。所以到底她在怕什么，怕秦相宜一回來，顧禹就會立刻跟她舊情復(fù)燃？她不相信顧禹會是這樣的人，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是最后無端痛苦的三個人……可是這樣的結(jié)果說到底，誰又真的愿意去探究？

　　不過對葉嘉陽來說，幸好的事情是，秦相宜不坐班，至少不會和自己天天見面，否則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自處了。

　　正當(dāng)葉嘉陽在電腦面前神思亂飛的時候，電話就響了。

　　是個葉嘉陽絕對想不到的人，她不禁納悶，這人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正忙得焦頭爛額嘛，怎么會在這種時候找上她？

　　來電顯示：“陸鑫城”

　　葉嘉陽滿頭問號地接起電話來，“喂？”

　　“喂，小葉？”

　　“嗯，你打電話來可真難得，有什么事嗎？”

　　那邊陸鑫城停了一下，問道：“那什么……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嗯？什么事？”葉嘉陽更加奇怪，我一個雜志社小編輯，能幫到你一個大明星什么忙？

　　“確切地說，我是想請你跟你們雜志社幫我個忙……合作，說合作來得好些?！标戹纬堑恼Z氣就像小孩子正在做錯事一樣興奮。

　　葉嘉陽一頭霧水到不想回話的地步。

　　你有什么事你倒是說呀！

　　“你們不是青世APP馬上要上線嘛，如果可以，你們能不能用我的視頻做一個獨家？”陸鑫城用十分堅定的語氣說，“我要公開和許薇的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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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鑫城第一次鬧出緋聞，還是在三年前。那時候的緋聞女主角不是許薇，她還不到那個級別。

　　女主角是劉宇煙。

　　雖然那個時候陸鑫城的名氣不大，但是劉宇煙的聲望卻算得上是如雷貫耳，他們兩個人的緋聞一出，頓時連經(jīng)紀(jì)人張曉都被嚇得慌張無措。

　　那時候張曉正在費盡心思地幫程頤籌備香港紅場的演唱會，那是程頤出道以來的第一場演唱會。劉宇煙和陸鑫城分手的消息，是張曉的助手大汗淋漓地捧著手機拿給她看的，那時候張曉正在和服裝組組長確認(rèn)程頤第三場的服裝。

　　“Susan姐！你快看啊！出大事兒了！”

　　張曉正在糾結(jié)一件酒紅色的夾克和一條藏青色的褲子，突然被打斷了思緒，十分不爽，可是看到新來的小助手一臉張惶，不禁疑惑，便也接過手機來看，心里想的卻是，要不是真大事，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可這一看之下，卻著著實實大吃一驚。

　　陸鑫城什么時候和劉宇煙勾搭上的？！

　　張曉有種底下人背著自己搞小動作、還勾搭上大佬的感覺，她就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怒火漸漸從心底里升起來。

　　新來的助手看見張曉臉色鐵青，心道不好，一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給陸鑫城他們添了麻煩，做錯了事；還是真的遵守了本職，把重要的事情及時報告給了上司……畢竟許薇是他就職以后，最照顧他的前輩，許薇和陸鑫城還請他吃過飯呢……就這樣把他們給賣了，真的好嗎？

　　他眼看著張曉連電話都不打一個問問，直接扔下手頭的事離開了，他猜想張曉該是去找許薇陸鑫城算賬去了，心下焦急，手忙腳亂地從自己身上找出手機，打通了許薇的電話。

　　“喂？許姐嗎？”

　　“喂？小趙？對不起啊，我現(xiàn)在有點忙……”

　　“不是許姐你聽我說，”小助手慌慌忙忙地解釋開來，“我知道你現(xiàn)在肯定忙，但是我把鑫城哥和劉董分手的事情報告給Susan姐了！我沒想到她那么生氣，她現(xiàn)在肯定去找你們了！”

　　“……啊，你跟她說了呀？”許薇的口氣意外地平淡，“沒事，反正鬧得這么沸沸揚揚，她遲早會知道的，你要是不說，她反而怪你?！?p>　　“那許姐你們……”小助手的罪惡感總算消減一點。

　　“我能應(yīng)付，你就老老實實工作吧，光程頤演唱會的嘉賓名單就夠你忙的了吧？”許薇安撫地笑笑，“你要沒做好，回頭Susan姐肯定收拾你！”

　　“那……哦……那好吧……”小助手也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于是只能滿懷歉疚地答應(yīng)許薇，但他心里又很奇怪：許姐哪里來的勇氣，居然用那么淡定的口吻說她居然能夠應(yīng)付Susan姐？

　　事情發(fā)生得很突然，一切都是從陸鑫城突然決定和劉宇煙分手開始的。

　　打電話給許薇的是劉宇煙，她的聲音本來沉靜柔美，可是她在電話里的聲音卻隱隱帶著令人揪心的顫音，那大概是難過的聲音。

　　那細(xì)弱的聲音，許薇聽在耳朵里心也跟著泛了痛。

　　“許薇……你能幫我問問他嗎？”劉宇煙欲碎的聲音著實惹人心疼，想她堂堂一個雷厲風(fēng)行的女老板，居然如此低聲下氣，“……我只是想知道我做錯了什么?！?p>　　許薇的立場很尷尬，但無論是誰，面對這樣的懇求，都不會說不。

　　“好，我?guī)湍銌枂査?。?p>　　“謝謝……謝謝你?！眲⒂顭熯熘曇粽f謝謝。

　　許薇掛了電話，被劉宇煙悲傷的情緒感染，一時之間，也不知道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她到底該為誰難過，是為了失去戀人的劉宇煙，還是愛著陸鑫城、卻自始至終只能旁觀的她自己？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破曉的光還在沉睡。

　　許薇接陸鑫城去劇組，她看著他，既心疼又煎熬。這人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都在工作了，睡覺的時間不超過六個小時，現(xiàn)在好不容易得到休息，又要去劇組，他眼睛下面深深的眼圈……一會兒還要還要請化妝師多多注意。

　　許薇實在不忍心把他叫醒，就為了問他為什么和劉宇煙分手。

　　陸鑫城就在后面的車座上，整個人昏昏欲睡，那頭點的，許薇從后視鏡看過去，生怕他把脖子給點斷了。

　　沒辦法，許薇只好又下車，打開后面的門，自己動手給陸鑫城調(diào)整位置，稍稍把車座調(diào)低些，好讓他能在路上睡得舒服點。

　　這人的長相真的是很有資本，就連毫無防備的睡顏都這么令人心動，許薇真的覺得，網(wǎng)上那些在陸鑫城自拍微博下面刷的“啊啊啊啊”的小粉絲們，真是太有眼光了，要不是他的助理，她也會瘋狂地刷“啊啊啊啊”，像一個小粉絲一樣，毫無顧忌地、真是坦白地愛著他，就算沒有任何人在意，也可以大聲宣告：“我愛這個人！”

　　可是現(xiàn)在，許薇苦笑，我大概只能在你熟睡至此的時候，才能這樣肆無忌憚地看著你的模樣，臨摹你的睡顏，才能像笨蛋一樣，幻想自己是一個迷戀你的小粉絲，幻想自己可以毫無負(fù)擔(dān)、毫無防備地愛你。

　　誰說不是呢，我開一個微博小號，一樣可以成為傻傻愛你的小粉絲。

　　她幾乎被這樣的臆想魘住，著迷地將手撫上他沉睡的側(cè)頰。

　　“許薇……”

　　只一霎那，她以為那是他醒了，可是下一秒，她便紅透了眼睛。

　　“許薇……”他夢囈著她的名字。

　　聲音太小，在她耳中卻如擂鼓作響。

　　不用再問了。

　　許薇的眼淚終于藏不住，她抱膝蹲在車邊放縱地哭。

　　不用再問他為什么和劉宇煙分手，只這一個名字就足夠了。

　　后來到了片場，許薇叫醒陸鑫城之后，只默默幫他安排好一切瑣事，再未和他搭話。

　　感覺到許薇周身沉默拒絕的氣場，陸鑫城云里霧里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一進劇組他就忙得分身乏術(shù)，也顧不上和許薇多說半句話。

　　直到凌晨。

　　凌晨三點，陸鑫城終于忙完，許薇接過他的東西，轉(zhuǎn)身就放到車上，她不看他的眼睛，也不問他辛苦，只一頭鉆進駕駛座。于是等陸鑫城上了車，兩個人就坐在車?yán)铮瑲夥帐且黄獭?p>　　陸鑫城還是繃不住，便道：“你怎么了？今天一直不說話?！?p>　　許薇靠在椅背上，不答話，也不發(fā)動車子。她似乎是默認(rèn)了自己心中有事，但又不愿意和陸鑫城開口。

　　太矯情了，許薇想，我太矯情了。

　　“我昨天收到劉董的電話了?！痹S薇開口，這時她今天練過一天的臺詞，“她說你們分手了?！?p>　　“啊，原來是這件事，”陸鑫城明顯松了口氣，輕松承認(rèn)：“是，我跟她分手了，沒想到她跟你說了?！?p>　　“劉董想要個理由，你打算怎么說？”許薇終于發(fā)動車子，“這事兒不好解決，搞砸了的話，你前途堪憂，Susan姐遲早也會知道這件事的，到時候鬧出來就不好了?！?p>　　陸鑫城沉默了一會兒，便沉聲道，“嗯，我去和劉宇煙說，我有把握平復(fù)她的情緒。”

　　怎么平復(fù)？這個念頭避無可避地擠進許薇的大腦。

　　但她口中說出的話是；“好，Susan姐那邊，我去應(yīng)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