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見
南笙一句話將整個前廳的氣氛推到高潮,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她們。
霍氏嘴角動了動,心里頭一次對這個女兒豎起大拇指。
“對的,母親,我過來正是想和您說一聲,我已經(jīng)為月璃尋好了一戶人家,媒婆已經(jīng)來認了人了!”霍氏對著上位的老夫人溫和道。
“不可以!”老夫人焦急地回答。
霍氏和南笙皆驚訝地看著老夫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南笙的婚事本就應該由霍婉兒和她父親操心,這個做祖母的竟然第一個反對。
老夫人也反應過來自己的回答太過絕對,自己的身份不適合說這樣的話。
“我是說,月璃是我們侯府的嫡小姐,怎么可以隨便就議親。”老夫人換了一句解釋。
霍氏裝作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母親對我給月璃議親有意見呢!”
霍氏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對面的楚翊的臉色卻不那么好看了。
楚翊端著的茶水都倒出了些,滴落在玄色衣裳上看著不明顯,還是沒逃過南笙的目光。
“我不是那個意思,月璃千金之軀,當然不能隨便議親,一般的家庭怎么配得上她?!崩戏蛉擞樣樀亻_口。
霍氏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面的楚翊,一會后轉了話題。
“母親說的極是,家境身份匹配才能配得上才行。我看楚公子和月靈倒是很合適,母親不如也考慮一下給月靈訂下?!?p> 老夫人臉色驚恐地看著霍氏,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一時間呼吸就急促了。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一旁的丫鬟嚇得連忙過去順氣。
南笙和霍氏坐在椅子上一臉緊張地看著老夫人,許月靈早就跑過去幫忙了,就連楚翊都走到了老夫人跟前查看。
“沒事,就是剛剛喝的水沒咽下,一時間沒轉過來?!崩戏蛉隧樳^氣后擺手回了一句。
“祖母,您可嚇死月靈了!”許月靈埋怨道。
楚翊側目看了一眼許月靈,南笙心一動,這兩人的表現(xiàn)這般明顯,自己上一世怎么就看不出。
“我看祖母也需要休息了,母親,不然我們先回去?”南笙提議道。
霍氏點頭,故作嚴肅地對著南笙命令道,“嗯,讓你們祖母好好休息,你們都不許來煩她!”
老夫人幾人互相對視一眼,最后老夫人心一狠。
“等一下!今日我找月璃過來也是想同她提一提,既然你母親也在,不妨也聽一聽?!?p> 南笙握著霍氏的手緊了緊,霍氏回了一個力度安慰她。
“不知母親所為何事?”霍氏一臉興趣地回頭。
老夫人抿了抿唇才開始說,“今日楚翊尋我是有求于我,他欽慕月璃已久,此前也曾同我提及,我以月璃未及笄搪塞了過去。”
“現(xiàn)在月璃已經(jīng)到了適婚年紀,楚翊也等不及了,所以過來跟我求情,想要求娶月璃?!?p> 霍氏和南笙一臉認真地看著老夫人,老夫人被她們盯著臉色過不去又補充一句。
“我知楚翊家世與侯府將軍府不匹配,但是這孩子一片真心,想來以后對月璃也是極好的,我就尋思著問問月璃的意見?!?p> 南笙擠出一抹勉強的笑,果然是精準拿捏自己。
上一世的自己,對婚姻之事根本沒得選擇,就算是沒有失了清白,定然也會隨了長輩的心。
“母親,我已經(jīng)給月璃尋了一門親事了,你說怎么這么不湊巧啊!”霍氏一臉糾結地說。
南笙嘴角扯了扯,她母親演起來可比自己在行多了。
“這婚約還未定下,還有回旋余地,趁著今天我們都在,月璃你說,你對楚翊可滿意?”老夫人不死心道。
過去的南月璃那么乖巧,盡心盡力討老夫人歡喜,興許真的會答應。
南笙給老夫人回了一個乖巧的微笑,老夫人瞬間覺得之前的南月璃又回來了,不由得心一喜。
“我就知道月璃最是乖巧,也自然懂祖母是為你好。”
南笙含蓄地笑了笑,“祖母說笑了,楚公子英姿俊朗,那當然是很多閨中小姐追求的對象。不過,不瞞祖母,母親為我尋的這門親事正是我所求?!?p> 老夫人原本笑嘻嘻地看著南笙,南笙話鋒一轉,她的笑都收不快,生生是一張黑得徹底的臉上掛著笑,看著滑稽得不行。
“姐姐,女子怎可如此大逆不道,婚約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可自作主張?!痹S月靈激動地站起來指責南笙。
南笙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妹妹為何說我自作主張,難道妹妹心中沒有心儀的郎君?我既有心儀之人,當然同母親分享,母親能為我尋到,說明我和那人也是緣分使然?!?p> 南笙一番話字字在理,許月靈一時間沒有找到話反駁,她擔憂地看向對面臉色已經(jīng)鐵青的男人。
“是楚某冒昧了,不知南小姐已經(jīng)有了心儀的對象,今日打擾了!”
楚翊說完跟幾人拜別,老夫人臉色煞白,看著南笙的臉想要吃了她。
“祖母,您怎么如此看我,母親為我尋的對象家世可比楚家要好多了!”南笙委屈地開口。
上一世,自己被她們算計落入圈套。
這一世,她不會再傻傻做炮灰了!
“無礙,既你已尋得心儀郎君,必是聽不進祖母的話,你定要擦亮眼睛看,別被世家花花公子表象所騙!”老夫人還不死心道。
南笙懵懂地點頭,若有所思地說,“男人本三妻四妾,就算在外花天酒地,但是我只要在一家主母就好,何必在意他在外做甚?!?p> 老夫人被她的話震驚得不敢置信,完全對不上話,胸口也越發(fā)起伏得厲害。
“祖母,我只是發(fā)表我的見解,并無他意,如果您覺得不對就當我沒說。”南笙擔憂地看著老夫人。
“你,你,竟。。。”老夫人指著南笙氣憤不已,最后發(fā)現(xiàn)南笙的話并無道理,只能將手放下。
“無礙,你說的對,你們且回去吧,我累了!”老夫人無力地擺手。
上一世,老夫人逼著自己同意楚翊納妾娶許月靈的時候就是這番話,現(xiàn)在當是提前還回去!
南笙和霍氏對視,兩人給老夫人行了禮才離去。
走到院子門口,南笙站了不到一分鐘。
“啪嚓!”杯碗碎裂的聲音傳來。
“母親,我們回去吧!”安生淡淡道。
“對了璃兒,我們對你祖母撒謊,萬一那齊家不愿,你當如何是好?”霍氏擔憂地看向南笙。
自從南月璃說中意齊浩之后她是既高興又憂愁,齊浩是國舅,那可是上都杰出的人才,家世背景樣樣出色,更是各家閨中女子求嫁的對象。
霍氏當然也希望南笙能夠尋得一位好郎君,齊國舅她沒肖想過,但是要是有這等好事,她斷然不會拒絕,齊浩的岳母,說出去那是多自豪的事!
那么多世家姿色上等的待嫁女,偏偏就她家的能夠入得了齊浩的眼,那不是天大的好事是什么!
想到這里,霍氏看向剛剛及笄還未長大的南笙,這副身體著實不夠看,霍氏嘆息,自己的女兒終究是比不得別人家的。
“母親盡管信我,齊浩定會上門尋我,這可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南笙俏皮道。
霍氏無奈地捏了捏南笙的臉,“好,娘親都依你?!?p> 一聲娘親讓南笙有些恍惚,曾幾何時,也有一個及腰男孩這樣喚自己。
“璃兒,璃兒?你今日怎么幾次都出神,在想什么?”霍氏連續(xù)叫了南笙幾遍。
南笙回過神,“母親,女兒不過是開了個小差的事情,不必掛心?!?p> 霍氏以為南笙想著齊浩,閨中女娃的心思,她也不是沒經(jīng)歷過,她用打趣的眼神瞥了一眼南笙。
南笙扶額,趕緊找借口溜走,“母親,我院里還有事情,我先走了!”
霍氏還想同南笙說兩句,看著落荒而逃的背影她露出了慈愛的笑,“終歸是長大成人了!”
張媽媽端著桂花酥正好和南笙面對面遇上,
“小姐,桂花酥做好了!”張媽媽將南笙叫停。
南笙看著張媽媽手上的桂花糕嘴里饞得不行,她指著身后的冬兒開口。
“張媽媽您給冬兒便是,我先走了!”
張媽媽看著南笙活蹦亂跳的背影不自覺地感嘆,“小姐果然不一樣了!”
南笙藏著手回到院子里,她第一件事就屏退不相干的丫鬟。
“去找你們挽心小姐過來,說我這里有急事找她!”南笙臉色嚴肅地看著甘草。
甘草看南笙不同于以往的云淡風輕,立馬就去尋江挽心來。
“怎么,您過去回來就要跟我說八卦了不成?”江挽心進屋打趣道。
南笙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發(fā)現(xiàn)這個天真的小姐那么喜歡聽墻角。
“看看,我手上的粉末是什么東西?!蹦象蠈⑹帜贸鰜頂[到江挽心面前。
原本一臉期待的江挽心立馬就變臉了,看著南笙的手警惕不已。
“甘草,去備水和拿我工具過來!”
南笙看著江挽心搗騰,臉色黑得不行。
“看樣子,我是擋了別人的道了!”她咬牙道。
“你們府里可真亂,一般家庭怎么敢青天白日下毒,真的太大膽了!”江挽心噴噴出奇道。
南笙抿著唇不語,今天如若不是她覺察不對勁,以張媽媽已經(jīng)長了老繭的手,未必感覺了壺上的粉末。
“你且研究一下是什么毒,回頭告知于我。”南笙淡淡地說完起身進屋。
江挽心可不敢耽擱,直接帶著那盆水進了屋。
第二日,總算傳來了好消息。
齊浩差人來了信,還是約在那日的湖心亭見。
這可把南笙給難倒了,柳姑姑的傷還沒好全,她不方便去!
“能否告知他家公子,就說我不方便過亭,小竹林能否?”南笙對著冬兒吩咐道。
冬兒快跑出去大門找到齊浩的小廝,把南笙的原話傳達,那小廝小跑著離去。
“小姐,那小廝還會再來通知一遍嗎?”冬兒疑惑地開口。
“不會?!蹦象洗_定地回答。
江挽心卻不解,“為何,你尋問換地點,他理應要給你答復才是?!?p> 南笙淡淡一笑,“都是在哪兒,不管哪里,那日我早些過去就是了?!?p> 江挽心恍然大悟,湖心亭旁邊就是小竹林,只要都是那里,便無所謂。
得了齊浩的消息,南笙終于松了一口氣,她也得了一個好覺。
天一亮南笙就自發(fā)爬起來梳妝,并且讓冬兒去跟霍氏告了出門。
“夫人說,讓您早些回來,今夜老爺回來了?!倍瑑簬Щ貋硐?。
南笙眼神一沉,那個渣爹終于要出現(xiàn)了!
“無事,并不會費很長時間?!蹦象衔⑿Φ?。
馬車還是那輛,車夫也是那人。
“小姐還是去上賦湖?”車夫疑惑道。
上賦會已經(jīng)結束了,而且上一次小姐因為柳姑姑都沒有好好參加,這一次又去是為何。
“上次沒有好好玩一玩,今日想早些去玩?zhèn)€夠?!蹦象系亟忉?。
車夫點頭,幫忙將東西放上馬車。
南笙難得詢問了聲,“你叫什么?”
南笙對這個車夫沒有多少印象,上一世的自己在上都已經(jīng)沒有容身之地,身邊的一切都不敢去窺視。
“小的馬四,專門為夫人服務的!”馬四回答得很自豪,好似為霍氏駕駛馬車是多么榮幸的事情。
南笙抿唇,如此看來,上一世霍氏去世后,這個馬四過得并不會很好。
馬四駕駛著馬車往上賦湖去,塵土飛起在街上只留下一道影子。
“馬四,我們走花街去,在蘭香苑對面停下,我想買些吃食。”南笙掀開車簾對著車夫道。
“小姐,我?guī)Я顺缘茫€想買什么?”冬兒將吃的從角落拿出來。
南笙看著冬兒笑了笑,這一次江挽心沒有跟去,南笙帶著艾葉和冬兒,說話也沒有那么多顧忌了。
“一會你偷偷溜進蘭香苑,找一個叫魚兒的小姐,就說重金約賞湖,一定要見到魚兒小姐,跟她小聲說兩個字:齊三,記住了嗎?”
南笙小聲地給冬兒吩咐道,冬兒聽到蘭香苑一臉震驚。
“小姐,您怎么可能讓我去這種地方,夫人知道肯定會把我打死的!”冬兒不停地搖著頭拒絕。
“盡人事聽天命,冬兒,為了我下半生的幸福,你一定要去!”南笙嚴肅地說。
冬兒看著南笙嚴肅的臉色一震,她欲哭無淚。
“小姐,要是,要是夫人知道了,您可一定要替我解釋啊!”冬兒掙扎道。
南笙無奈地笑了?!昂?,不會讓母親知道的,你不要給馬四看到?!?p> “小姐,前面就是蘭香苑了,要不要我去買?”前面馬四的聲音傳來。
南笙看了一眼冬兒,冬兒立馬出聲。
“不用,你不知嫡小姐喜歡什么味道,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