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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田逃荒,秦香蓮的養(yǎng)娃人生

第81章 心中的大石

  新女婿回家洗洗涮涮,換了身秦顯的舊衣裳,來的時候體體面面,穿身簇新袍子,這會換上補丁的布衣,怕女婿不高興,齊嬸子哄道:“你身量高,穿這個也好看。”

  高瓴哪里敢有介意的,坐在飯桌上都不怎么吭聲,只紅著臉一味地埋頭吃飯,還是齊嬸子示意大女兒幫他夾菜,他才有菜可吃。

  女婿臉皮薄,女兒臉皮又太厚。

  齊嬸子送走女婿女兒,夜里想到女婿那泥樣大紅臉,又想到女兒那大大方方提房中事的樣子,她雖是親娘,可女兒是不是太不見外了些?

  齊嬸子數(shù)落秦顯:“你明知道那小子沒干過田地里的活兒,帶他去挖蓮藕做什么,臊得女婿抬不起頭?!?p>  秦顯也覺得冤枉:“他長那大個頭,卻銀樣镴槍頭,沒讓他挖都,我挖出來他硬來幫著撿?!?p>  那荷塘水都差不多干了,為了挖藕沒引水進(jìn)來,他跟女婿沒啥好聊,只悶頭挖藕,直到聽到身后撲騰的動靜,才知道女婿在淺泥塘里掙扎。

  人又沒用,還糟蹋了衣裳。

  女婿那身衣裳一看就比他這一池塘的藕貴,他哪里能讓女婿幫忙。真要他幫忙,來的時候就讓他換一身衣裳了。

  齊嬸子現(xiàn)在聽不得什么“銀樣镴槍頭”之類的話,頭都有點暈,只道:“我跟女兒說了,下回再來讓他別穿那好衣裳,更別坐什么轎子,惹眼得很?!?p>  秦顯算是滿意了這個女婿,至少家里不窮,眼里有活,干得不行罷了,于是道:“那你不是為難女婿,女婿家里哪有破衣裳?!?p>  當(dāng)初這樁婚事,就是秦慶云相中的,這傻大個一是不愁吃不愁穿,二是身體好性格好,三是家里人口簡單。

  保證了妹妹的生活質(zhì)量,也保證了妹妹孩子的未來。

  秦顯又勸道:“繡針沒有兩頭尖。”

  齊嬸子默默看著秦顯,當(dāng)初是誰最不滿意這女婿,又是誰說這女婿看著蠢的,說過不好要把女兒接回家的。

  這才一日,就自個兒認(rèn)可了?

  秦顯避開妻子的直視,齊嬸子則扭頭往床上一躺:“晚上我要去巡夜,先睡了?!?p>  到了夜里,婦人們聚在一起,都打聽齊嬸子的女婿,猜測她女婿家里金山銀山,奴仆成群,才養(yǎng)出個藕都不會挖的大少爺。

  眾婦人自顧自得出結(jié)論:“慶霞這回算是掉進(jìn)福窩窩了。”

  齊嬸子連忙道:“哪里就有那么夸張,高家的雜貨鋪子大家沒少光顧,買賣做得那樣實惠,只賺到些辛苦錢,勉強糊口?!?p>  有人道:“轎子都坐上了,嫂子你別忽悠我們,我們也為慶霞高興呢?!?p>  冷夜里,齊嬸子微微出了汗:“小年輕才成親,不知道過日子柴米油鹽醬醋茶樣樣費錢,鋪張浪費,已被我斥責(zé)過?!?p>  見齊嬸子有些招架不住,陳老娘伸出援手,只大家多少有點不感興趣龍鳳胎會不會叫太奶這事,聽得多了聽得久了不新奇別致自然不愛聽了。

  陳老娘卻并未如大家猜測的那樣舊事重提,而是石破天驚般放出了個好消息:“服徭役的人在回來的路上了,我家二孫媳婦從廖主簿那兒聽說來的?!?p>  有人好奇問:“你家二孫媳婦如何同縣衙里的官相熟的?”

  陳老娘同齊嬸子不同,齊嬸子怕惹人嫉妒惹禍上身,陳老娘則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家孩子如何好,便是自己心里多少不滿意都不提,在外頭把孩子們夸得神乎其神。

  眾人早知道陳老娘為人,對她說自己兒媳婦是眼光娘娘轉(zhuǎn)世,縣令都很欣賞的話,也只是聽聽而已。

  殊不知,這回陳老娘還真沒有吹牛,武當(dāng)縣的縣令也是個善理民生的,自然知道治下多個出名織娘的好處。是以最開始順?biāo)浦蹅鞒黾o(jì)秦娥是眼光娘娘轉(zhuǎn)世的這則消息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廖主簿。

  皆因知州問了一句,那日蓮池女娘是何人??h令就授意廖主簿,使了個這法子,到如今,秦氏布莊的生意蒸蒸日上,也少不得縣衙最初的助力。

  眾人皆不信,但也不妨礙聽陳老娘講故事,陳老娘夸一通紀(jì)秦娥能干,就又繞回來說村人回家的事,總結(jié)陳詞:“這回修河,是功在當(dāng)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陳老娘講出接功臣回村的氣勢。

  等到出去修河的回來,在村口受到了村民們的夾道歡迎。當(dāng)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家家都有出去受罪的,自然都過來接自家人,人當(dāng)然是多。

  令人悲痛的是,有人從手提的包袱里掏出官府發(fā)的撫恤錢,至于尸骨,早被大水一同帶走,沒能撈回來。

  張征立在道觀門口,看著面前大家各自的喜與悲,心里竟然是空洞且麻木的,沒有一絲波動的。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秦香蓮也在,她是陪著齊氏一塊來的,本該是秦老頭這個村長來的,可前些日子受了風(fēng)寒,秦老頭便一直有些咳嗽,不好再讓他出來吹風(fēng)。

  齊氏就替秦老頭出面,至于秦顯,他一向不喜人多的地兒。

  秦香蓮遠(yuǎn)遠(yuǎn)見著張征的神情有異,場中也無須她幫什么,略一思索,就過去與他談話:“張道長,我見你心不在焉的,是在擔(dān)心叔祖父嗎?”

  張征道:“我今早才去看他,把過脈,已無大礙,只是上了年紀(jì)?!?p>  兩人不像有什么共同話題的,可站著不說話居然也不太突兀,張征后知后覺地問:“秦娘子在擔(dān)心什么?”

  秦香蓮便道:“我有一樁心事,本織宋進(jìn)學(xué)的時候就打算與道長說,因我不知該與誰說,只覺得道長是可說之人,后又覺得自己不該說,道長又能有何辦法,到今日此情此景,還是想說,想與個人說。”

  秦香蓮的話說得拗口,張征直覺她該說自己更該聽,就算是為了搬開眼前人心上的石頭,他也該聽一聽:“秦娘子但說無妨?!?p>  秦香蓮也就直言不諱,只略隱去了些過于先知的細(xì)節(jié)。

  她猶豫很久,她思前想后,她甚至怕自己被架到火上燒死。她想興許未來她能有辦法,她想興許并不急于此時。

  可她在這里生活了近一年,她對此地生出太多感情,她不愿意在未來的某一刻她會想,她早知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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