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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花魂

第十章 芳魂長逝情長眠

玫瑰花魂 柳無心.QD 3464 2014-08-30 15:46:30

    幾日后的一天夜里,周徵羽獨自將自己關在了房間里,房內已是凌亂不堪,地板上到處散落著照片。那些照片里各異的風景里人物始終沒有改變,皆是她和柳臨風。床邊滾著不少酒瓶,而周徵羽就癱坐在床邊的那堆酒瓶里,半靠著床沿,一只手拿著瓶酒猛灌著,另一只手則高舉著一張照片。照片中陽光明媚,她依偎在柳臨風身旁,笑面如花。周徵羽略微偏著頭望著那張照片一直看一直看,生生地落下了眼淚來。

  她狠狠的將手中的酒瓶砸了出去,只聽見“嘭”的一聲,碎在了墻上。瓶內殘留的酒濺在了墻面上開出了一朵正怒放的花來,卻又即刻沿著墻壁曲折而下,瞬間枯萎凋零,正真是曇花一現(xiàn)。接著她又趴到地上去撕地板上的那些照片,發(fā)瘋似的大叫道:“為什么?柳臨風,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她悲痛欲絕的大哭起來,仿佛要將這一生的眼淚都這一次給全部流盡了一般。

  地板上很快便全是碎了的照片,像是一幅永遠也無法拼湊完整的拼圖。周徵羽譬見了床頭還掛著一幅被她放大了之后框起來了的照片,她和柳臨風的合影。她艱難的站了起來,欲將那相框取下來,待手指還未觸及相框邊緣,人便先無力的轟然倒下了。相框中的照片里的人任然平靜的掛在哪里,不諳世事的燦爛的笑著。

  地板上那些已經破碎了的照片屑里夾雜著一抹刺眼的紅,紅的熱烈,紅的驚人,像出嫁姑娘那濃墨重彩的口紅一般顏色。那是一張請?zhí)執(zhí)恼婧杖挥≈膫€燙金大字——喜結良緣。那是柳臨風下午親手遞給她的,他當時對她說:“徵羽,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此生已經如此了,倘若有來生,但愿我們都能夠再勇敢一些,若真有來生......對不起!”從前他只會對她說“我愛你”,而現(xiàn)在他卻只會對她說“對不起”。愛情其實就是這個樣子,除了我愛你,就只有對不起。

  周徵羽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在充斥著消毒水的醫(yī)院病房里。她有些呆滯的躺在醫(yī)院潔白的病床上,臉上也是慘淡的蒼白,白的幾乎要和房內的色調混為一體了。房間門被人打開了,她急急將頭轉向門口,待看到來人是她母親梁蓉后,又重將頭擺正了過去,望著前方。

  梁蓉走到周徵羽的床邊,語氣難得平和的說道:“徵羽,我們母女倆相互折磨了這么些年了,也夠了,現(xiàn)在終于到頭了,你也終于可以得到你一直所渴望的自由了?!敝茚缬鸨凰脑捳f的不明所以,她已經記不清有多久她母親沒有這樣低聲溫和地叫過她名字了,正疑惑不解時,看見她母親從包里拿出了一張紙來,聲音突然變得有些蒼老的說道:“還是你自己看吧,我......”梁蓉本還想再說些什么,卻一時哽咽得難以在開口,將那張紙放在了周徵羽的床上便轉身快步離開了房內。

  周徵羽錯愕的看著她母親離去的背影,在將目光轉到了床上的那張紙上面,內心頓時涌現(xiàn)了一股濃濃的不安。她遲疑了幾秒才伸手去拿那張紙,那張紙上面白紙黑字寫著的某兩個字瞬間重重地砸進了她的眼里甚至心里?!拔赴??......胃癌!”周徵羽聲音有些顫抖地念到。

  她就那么一動不動的拿著那張紙沉默了好久好久,仿佛過了半輩子那么漫長,她以為她本該哭的,可最后她卻忍不住笑了,由最初的咯咯輕笑,到最后的狂然大笑,笑到連病房內寒冷的空氣都變了味,連空氣都被感染笑了。

  周徵羽此刻突然原諒了柳臨風,甚至有些慶幸他幸好沒有一直一直地等她,她是無比渴望他能幸福的,比起恨他,她始終是更愛他。她又安靜了下來,整個人向后倒去,倒在了背后柔軟的枕頭上面,她那不安的心和不安的身體仿佛一下子得到了依靠般癱軟了下來。她回想起來這輩子虧欠自己的胃太多太多了,現(xiàn)在胃以這種方式來報復她了,這是她活該,她喃喃地對自己說道:“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都是活該,怨不得任何人。”

  病倒后的周徵羽變得越發(fā)地愛笑了,對著為她檢查的醫(yī)生笑,對著護士笑,甚至對著她母親笑,又或者是自己一個人傻笑,一點也不似從前。從前的她總是愛皺著眉頭,那眉眼間仿佛總有化不開的憂傷一般,而現(xiàn)在她卻變得異常開朗,連為她主治的醫(yī)生都惋惜的說周徵羽是他見過的癌癥病人里最為坦然樂觀的一個了。

  柳臨風請?zhí)系幕槠诤芸炀偷搅??;槎Y當天,梁蓉來找她,見她任穿著病服懶懶的躺在病床上,不禁開口道:“真的不打算去看看嗎?”“不了,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去那種喜慶場面只怕是會給他帶去晦氣,還是不去的好,再說......去了又能如何呢?不過是徒添傷悲?!敝茚缬鹫Z氣淡淡地回答到,淡到幾乎就要聽不到那里面的悲傷了。

  “不去也好......不去也好......”梁蓉便也附和著道。從前梁蓉只要一和周徵羽說話總免不了短兵相見的,而現(xiàn)在她卻變得對周徵羽格外小心客氣,總是順從著她的話或者想法,時不時的問候著她可有哪里不舒服,仿佛是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終于想起那個已然蒼白憔悴不已的人原來是她的親生女兒。頓了頓又說道:“心里若是有什么愿望或者想法就都告訴我吧,我也好盡力去幫你完成,也算是......算是我們母女一場啊?!闭f話間情緒已是有些波動了。

  周徵羽聽罷眼神閃了閃,看著她那雙已經消瘦慘白到不見一絲血色的病態(tài)的手出神,半響才語氣充滿無奈遺憾的回答道:“不用了,我最想實現(xiàn)的那個愿望已經在實現(xiàn)了,而另一個愿望......此生看來已經是沒有機會去實現(xiàn)了,若是有來生......”她突然想到了柳臨風對她所說的來生,不由的一陣慘笑,“此生都不曾做到的事,又何必去推卸給一個是有是無都無法求證的來生呢?”

  “那總要告訴他吧?他遲早是要知道的?!绷喝乩^續(xù)追問道。她實在是不想看到她的女兒到最后和她一樣悲慘,連最愛之人的最后一面都無法見到就天人永別了?!安灰?!”周徵羽急忙回答道,“至少......暫時還是不要告訴他,在等等吧,在等等......”說罷將頭偏向窗外,不去看她母親?!鞍?.....”她母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欲再說些什么,停頓了半天,卻終是什么也沒有再說出口。

  待周徵羽聽到了腳步聲響起又喊道:“等等......我有一樣東西,還要麻煩你在我死后替我轉交給柳臨風,到那時候在告訴他......告訴他我的事吧?!薄澳氵@又是何苦呢?你不需要為他做這么多的,你......”“我不是為了他?!敝茚缬鸫驍嗔怂赣H的話說道?!拔沂菫榱宋易约?,我只是不想他那么快就忘了我,至少......至少不會忘得那么快。”

  “好,你既然決定了,我答應你,只是你若后悔了,想見他了隨時跟我說?!绷喝責o奈的答道。有時候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為什么突然之間她那么希望柳臨風能夠陪伴在周徵羽身邊,從前明明是她強行將周徵羽帶走的,明明是她將他們拆散的,她明明是見不得周徵羽擁有愛情的,她以為她會恨她一輩子的,也是她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周徵羽的一輩子會那么短暫吧,直到這時候她才終于明白,那始終是她的親生女兒。腳步聲再次響起,一路出了門,空蕩蕩的房間內久久地回蕩著那無比沉重的響聲,“咯......咯......咯?!币幌掠忠幌拢刂氐那迷诩澎o的心里,一陣驚慌。

  周徵羽一直望著她母親離開的方向良久,直到空氣里都消散了梁蓉的味道后,她才起身下了床,在房間內走著。一會站在窗前向外張望著,一會又坐在椅子上東翻翻西找找,最終停留在了床邊柜子上的花瓶前。是個透明的花瓶,里面裝著透明的水,花瓶的瓶口不大,只插了三株玫瑰花,是她最喜愛的紅玫瑰。玫瑰花的葉子已經泛黃了,花瓣邊緣也卷黑了,整朵花看上去懨懨的,散發(fā)著一股枯萎的腐味。她伸手去摸了摸一朵花的花瓣,輕聲說道:“明天,該換株新鮮的了?!?p>  周徵羽死于第二天破曉時分。那晚臨睡前她將事前準備好的一瓶安眠藥盡數(shù)吞了下去。她活著的時候已經痛苦夠了,不想到頭來連死,還要飽受病痛的折磨。那晚她做了一個夢,夢里的她來到了一塊玫瑰花盛開的花園里,陽光溫暖的灑在她的身上,舒服極了,而柳臨風就站在花叢中,懷抱一大束玫瑰花,一如從前地溫柔而寵溺地含笑看著她。她就那樣永遠地留在了有她有柳臨風的夢里,終于擁有了她和柳臨風兩個人的永遠。

  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終于透過窗臺照射在了床邊的柜子上面,一枚戒指正靜靜地沐浴在那一縷陽光里熠熠生輝。戒指下方壓著一張信紙,偌大的信紙上只書寫了前幾行:恨不知所終,糾結流離;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臨風,若真有來生,你可還會愿意再一次親手為我戴上這枚戒指?

  房間里那首周徵羽昨晚臨睡前放的歌還在來回飄蕩著,仿佛永不會停歇似的反復唱著:

  斜陽無限,無奈只一息間燦爛,

  隨云霞漸散,逝去的光彩不復還,

  遲遲年月,難耐這一生的變幻,

  如浮云聚散,纏結這滄桑的倦顏,

  漫長路,驟覺光陰退減,

  歡欣中短暫未再返,

  哪個看透我夢想是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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