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挪移陣法離開山洞之后,夜清河放緩腳步。
因為她選擇離開,本就是以退為進,并非是真的想要離去。
畢竟,這青衣女子對自己并無敵意,而自己要去的山古門,又恰好與逍遙勢力接壤。
若是想要在短時間內(nèi)前往山古門,搭她這一順風(fēng)車乃是最佳選擇。
“嗯?”
不多時,夜清河輕疑一聲,她這一路雖沒有刻意放慢腳步,但如今無修為在身,行進速度也只比常人快上些許而已。
是以自山洞離開,到現(xiàn)在為之,她始終沒有走出這座山谷。
而她雖不知青衣女子修為幾何,但看其能夠與麻衣男子交手戰(zhàn)平,又讓那玄雷道弟子有所忌憚,想來修為只強不弱。
這等修士,神識感知范圍應(yīng)該能夠覆蓋此間區(qū)域才對。
難不成,是自己看走了眼,此女當(dāng)真沒有打算追上來么?
不過,自己既已離開,自然不會折返,因為這樣看上去更加可疑。
若實在不成,自己便只能重新尋一處僻靜之地,等待七日之后,體內(nèi)濁氣被清氣取代了。
但在這之前,自己還是先煉化體內(nèi)殘存的毒氣為好。
心念及此,夜清河尋了一處小丘,布設(shè)了些許不需要材料的簡易陣法之后,便開始運功調(diào)息,煉化體內(nèi)毒氣。
這毒氣對于初入通云塔之人或許當(dāng)真棘手,但夜清河輕車熟路之下,煉化起來卻也算是得心應(yīng)手。
可就在其行功走氣至一周天時,所設(shè)的外圍陣法,傳遞出一陣漣漪,引得夜清河不得已中斷運功。
本以為是青衣女子找來,但查看之下,一幅陌生面孔卻是出現(xiàn)在視線之中。
但因這小丘之上,被夜清河設(shè)下正反兩道幻陣,是以自下而上觀之,若不仔細施展神識探查,斷難看到其所在。
等同于一座小型隱匿陣法。
這是一名面如冠玉的少年,看上去年紀不大,眉心一點朱紅更似粉雕玉砌的瓷娃娃。
此時面色蒼白,手中握著一柄斷弓,右腿之上一道傷口深可見骨。
似是逃至此處,終于得以松懈分毫,一幅氣喘吁吁的模樣...
夜清河不喜多管閑事,但這小丘雖然不高,可以自己如今的身法,想要從丘頂一躍二下,定然不可能毫無聲響。
而若不一躍而下,尋常的下丘之路,則被這少年所阻,這小丘本就不大,段不可能繞開此人視線,無聲無息離開此處。
就在此時,剛剛松懈的少年,忽然間面色一肅,握緊那一柄斷弓。
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忽自山丘側(cè)方傳來:
“哼哼哼,堂堂誅妖殿核心,如今卻如喪家之犬般逃竄,還以為你有什么本事,原來是個只知道躲在女人身后的小白臉。”
話音落定,一道矮小人影張開黑翼,疾飛而來,一時間倒還真看不出他那雙翼究竟是術(shù)法特技,還是生長于身。
其面上長有許多絨毛,面相兇惡無比,似人似獸。
少年握緊斷弓,咬牙開口“鐘師姐呢?”
“那斬妖殿的娘們確實有些手段,不過幸好有你在,這才讓其不能專心應(yīng)敵。
如今算算時間,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拿下了吧?
不過我們付堂主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那娘們讓我們付出這般代價,如今就算沒有上路,也定然是生不如死!”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擔(dān)憂,但轉(zhuǎn)瞬間便堅定起來:
“你這妖人滿口胡言!我離開時鐘師姐尚在全盛,我離去后,她又何必分心?
若是你們真有把握將人拿下,前來追我的,便該不止你一人了。”
可其話音剛落,那矮小男子便已揮出一道烏黑龍卷,朝此襲來。
少年見狀,或是腿上傷勢沉重,躲閃不及,此刻只得催動那柄斷弓,化為一道金色屏障擋在身前。
“哈哈哈,強弩之末,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幾時?”
矮小男子說話間,術(shù)法加催,一波強過一波,而那金色屏障堅固無比,看不出絲毫漣漪或是劣勢...
可少年的面色,卻是越發(fā)慘白,顯然已支撐不了多久。
但他此刻還是沒有忘記開口:
“此地距離獵妖宗不過百里,我只需堅持到援軍到來,到時候,你們這些妖人必死無疑!”
矮小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但隨即面上殘忍笑容更甚:
“小子,你真以為我是嚇大的不成?有一句話叫做燈下黑,我們既然敢在此地動手,那便有把握讓你孤立無援?!?p> 咔嚓——
伴隨一聲脆響,看起來無懈可擊的金色屏障應(yīng)聲而碎,而那柄斷弓之上,也再添了三分裂痕。
少年噴出一口血霧,似是遭受了反噬,但緊接著卻是憑空張弓搭箭,以血為弦。
矮小男子前沖之勢一頓,面上流露出一絲驚訝,好似沒有想到這少年還有反撲一擊。
少年捕捉到這一絲機會,全力出手,一身血氣被這一擊抽離七分,身形一陣萎靡。
而血箭迸發(fā)而出,一瞬千里,剎那之間已然貫穿矮小男子咽喉。
“結(jié)...結(jié)束了。”
少年氣喘吁吁,整個人好似虛脫般癱倒在地,而矮小男子的身形已然定格原地,一動不動。
甚至身體還保持著剛才沖擊而來的姿勢,眼神黯淡無光。
可就在少年放松之際...
“哈哈哈哈?!?p> 一聲狂笑忽自矮小男子口中傳出,隨即其身形一動,一掌印在少年心口,猛然發(fā)力。
少年胸前,一枚玉佩立時破碎,為其化解了這致命一擊,但整個人也在這一掌之力下倒飛而出。
矮小男子摸了摸方才被血箭貫穿的脖頸,隨后微微扭頭道:
“你這招速度的確很快,快到我這個境界根本反應(yīng)不及,我若是妖族,此刻必死無疑,但可惜...我是人?!?p> 話音落定,矮小男子身后雙翼消散,化為一枚漆黑戒指,纏繞于其指尖。
而隨著這枚戒指顯化而出,矮小男子的身形也發(fā)生了改變,此刻迅速化為一名身材正常的中年男子,身上也再無野獸特征。
而與此同時...
在一掌之力下,倒飛而出的少年,徑直跌入夜清河所設(shè)的三層陣法之中。
因為這只是簡易陣法,并不具備多高的防御能力,是以被這少年輕易穿透,好巧不巧,落在夜清河身前七丈之處。
此刻少年抬頭,望向夜清河——這平白多出的一人,一時愣神...
而山丘下的矮小男子,似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揮手間便將夜清河的三道陣法破開。
卻是看也不看夜清河一眼,徑直朝著少年走去。
因為在他看來,夜清河一身濁氣,怕是躲在此處等待七日的初入者,與螻蟻毫無區(qū)別。
遇上自己,只能算其倒霉。
“誅妖殿作為十宗之首,其核心弟子所學(xué)功法,居然只能誅妖,不能誅人。
你說這個秘密要是被宣揚出去,誅妖殿還能不能坐穩(wěn)十宗之首的位置?”
中年男子一邊開口,一邊打出道道氣刃,落在少年身上。
他似乎不急著給少年致命一擊,而更想慢慢將其摧殘,讓其恐懼。
但修煉萬化歸元功,對于氣息極為敏感的夜清河,卻是有所發(fā)現(xiàn)...
這人好似戴上那戒指,解除那近似獸化的狀態(tài)之后,氣息比之先前,有些外強中干。
自己...
還真是運氣不佳。
隨便找一個落腳之處,都能遇上這種無妄之災(zāi)。
可是,這一次與青衣女子的狀況不同...
青衣女子當(dāng)時雖然重傷在身,但還有絕殺底牌未曾施展,最后自己也是給她創(chuàng)造了出手的機會,這才完成反殺。
否則憑借自己如今的根基,根本難以破開三境之人的防御。
可如今...
這少年看上去,給人的感覺便不是那種能夠輕易相信旁人的人,很難與自己配合。
而且,他方才似乎已經(jīng)用上了底牌,可卻未能傷對方分毫。
至于中年男子...
易地而思,他似乎沒有什么放自己活命的理由。
畢竟剛才他說的秘密,自己也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