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黃泉的眼中除了驚顫,別無他物,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還能再見到當年那個瘦弱怯懦的“小師弟”,而且還是在這個地方,還有他那詭異非凡的月刃功法和深厚修為更加令他震驚。
這還是當年的那個寒生嗎?這還是當年那個被絕塵視為廢柴的孩子嗎?
黃泉心中不斷的驚問。
“寒生,你長大了,長高了,沒想到你竟還能認得我。”黃泉的語氣難免感慨,雖然他從骨子里厭惡蔑視昆侖,但對同樣被昆侖蔑棄的寒生,他卻一直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憐憫。
“慈竹師兄,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寒生的雙眼有些濕潤,當年無塵宮的一幕幕不覺又浮現在了腦海。
“黃泉,看來當年你在昆侖挺出名的嘛!”夜叉斜目笑道。
“黃泉?”寒生驚異道。
“哼,小子,死到臨頭,老子讓你做個明白鬼。他,是我魔教右圣使,黃泉,慈竹只是他潛入昆侖的假名罷了。”夜叉說著,一步步逼了過去。
“夜叉,我們的目的是震天弓,讓他走?!秉S泉沉聲道。
“什么?魔教右圣使?震天弓?師兄,你……”寒生不知所措的驚望著黃泉。
“寒生,你快離開此地,這里沒你的事?!秉S泉一收方才的驚詫之色,冷然道。
“難道你真的是魔教的人?”寒生依然無法相信。
“廢話,快滾開,不然老子連你一塊殺?!币共嬉阎饾u失去耐性。
“走開,寒生,此人跟你毫無干系?!秉S泉亦道。
“此人是道宗門下,我……我絕不能見死不救。慈竹師兄,你為何……為何要與魔教為伍,殘殺同門?!焙S泉,不住的搖著頭。
“住口!”黃泉猛然震怒,大聲斥道:“夠了,寒生,你本就不是昆侖的人,甚至連入門弟子也不是,快讓開?!?p> 寒生聞言,不禁心中一冷,弱聲道:“師兄說得對,我根本就不是昆侖弟子,不過是無塵宮的一個棄人罷了。但是無塵宮、昆侖對我總算有恩,我不能眼看著昆侖門人遭難,而視若不見?!?p> “哼,好一個對你有恩,你難道忘了無塵宮曾經是怎么對你的嗎?在他們眼里,你不過是個雜役,是個廢人,更是一個偷藝的賊人……”黃泉怒道。
寒生:“……”
黃泉略一停頓,又冷聲道:“寒生,你還記得云天嗎?我現在告訴你,云天他其實并不是死于偶然,而是有人故意要他的命?”
“什么?云天……”
“其實那個人當日想要殺的不只是云天,還有你,只是所幸云天擋在了你的前面,你才逃得一劫?!秉S泉又道。
“你……你說的那個人……是……是蒼柏師兄……?”寒生神色驚慌不定。
“哼,到了現在,你還稱他為師兄嗎?”黃泉嗤然道。
“不可能,不可能,為何……為何他會想要殺死我們?”
“哼,為何?當然是因為嫉恨。他嫉恨黃葉,嫉妒他獨受絕塵匹夫寵溺,痛恨他讓自己這個大師兄名存實亡,在師弟們面前顏面盡掃,更重要的是無塵宮首座之位也與他蒼柏徹底無緣……所以,那日,他把滿腔的怒火發(fā)到了你們的身上。因為,你們兩個人,大家眼中的兩個‘廢材’,都是黃葉私自帶回的昆侖,而更令蒼柏憤恨的是,一向門閥森嚴的絕塵竟對黃葉之舉視若無睹,聽之任之,這就更加深了蒼柏對黃葉獨得恩寵的嫉恨,而這嫉恨之火也讓他徹底失去了人性……”黃泉道。
“不會的,蒼柏師兄不會的,云天……”此時此刻,寒生又想起了云天,想起了那日的離別,不禁眼淚簌簌墜落。
“哼,有時候嫉妒可以讓人變成魔鬼。寒生,我想以你現在的修為你應該知道,修真之人足可明察十丈之外普通人的心脈和氣息之音,而那日你們之間的距離尚遠遠不到十丈。還有,當日蒼柏在練功場內所施的是真龍訣第三重功力,而周圍俱是中清弟子,蒼柏緣何要越級而授?為何要明知故犯無塵宮的修真戒律?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早已知道石墻外之人是你和云天。他的心里比誰都明白,僭越偷藝乃是無塵宮第一大忌,絕塵必然震怒,而這于他實在是一個發(fā)泄怒火,扳倒黃葉的絕佳機會。哈哈……可笑,簡直可笑之極……”黃泉說著,不禁笑了起來。
這一刻,寒生的呼吸似乎停滯了,他的腦海一片空白,耳畔更是寂靜無聲,他所能聽到的只有他木然的心跳。
然而,寒生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他知道黃泉沒有理由騙他,而以自己此時的修為,他也確然清楚以蒼柏的修為絕不可能察覺不到墻縫外的他和云天。
只是,寒生怎么也不愿相信,一向為無塵宮做牛做馬的云天竟會是死在無塵宮的大師兄之手。
他的心很痛,痛到肝腸寸斷。
“所以,寒生,你現在知道了,無塵宮、昆侖,乃至整個道宗,都不過是一幫偽君子,真小人,你沒有必要為它們送上性命??熳岄_?!秉S泉說著緩緩舉起了劍。
“快滾開,小子,別說沒給你機會?!币共媾暫鹊?。
見寒生仍未有所動,夜叉不禁勃然大怒,揮起一鞭橫掃而去。
寒生沒有躲閃,而是揚手猛地抓住了鞭稍,鮮血頓時從他的手心沿著手腕流淌下來。
“黃葉師兄當年萬里迢迢將我?guī)Щ乩觯刮业靡悦庠怵嚭?,顛沛流離,就憑這份恩情,今日縱是丟了性命,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寒生強忍心中悲痛,頓聲說道。
“找死!”
夜叉大怒,猛一用力,欲收回火神鞭,豈料那鐵鞭卻被寒生死死地抓在手心,紋絲未動。
“不知天高地厚!”
大吼之下,夜叉驟然真氣提聚,火神鞭倏而變得赤熱如火,散發(fā)著沸騰之氣。
寒生直感手心一陣火辣辣的灼燒之痛,滲入骨髓。然而,他卻依然沒有放手,同時,他的右手掌心之上早已托懸起一彎銀色月刃,光華如水,寒光凜凜,宛若新月。
黃泉的眼色再次變得驚詫,這一次他看得仔細,寒生掌心托起的月刃并不是某種兵器,那是依靠體內強大的先天之靈所幻化出的神兵。
“這……這怎么可能?寒生他……?不可能,道家修真之法是將天地靈氣引化成真元,哪有真元復歸成靈的道理,這,這到底是哪門子功法?”黃泉目露驚色,心中疑竇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