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余光在不經(jīng)意間,水波紋似的不著痕跡的探出,眾人的反應便被云西一一掠進眼底。
楊拓從鼻中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嗤笑,隨即緩緩轉過頭,不再理會殷三雨,只那雙邪魅促狹的眼睛,含著一抹譏誚的輕笑,嘲意十足。
李儒則皺了眉頭,伸出一根手指,懸空點著門口的方向,不悅的對小廝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仆役上前,趕緊迎進殷三雨,關了房門。
胡知權看著殷三雨,有一瞬間,表情復雜艱深。但轉眼便有恢復了輕松喜慶的笑容,只眉梢眼角還殘存著些許陰險神色,就像是擎等著又一出好戲開幕。右側桌的人臉色多是鄙夷,也有木然毫無表情的。左側則相反,不是熱情的打招呼,就是趕緊招呼仆役再添副碗筷。
“殷頭,趕緊的,酒宴才剛開席!”皮膚黝黑的宮湄湄已然半站起了身子,熱情的招呼著。
“殷哥,還以為你得歇上幾天呢!怎么樣,下次還敢毛手毛腳不?”胡勐?lián)]嘿嘿的笑著,招呼著殷三雨,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云西。
“屁話!再放屁小心我勺你!”殷三雨笑罵著,一腳踢回了胡知權為他拉出的上首位椅子,頭也不回的甩了句:“權哥,今天我坐那邊。”徑直向胡勐小六走過去。
胡知權無奈的搖搖頭,又令小廝搬了椅子隨著殷三雨到了小六身邊,挨著云西擺好。
云西捏著酒杯,因酒意而微微泛紅的臉上,已經(jīng)斂了所有笑容,只余下一抹鄙夷的淡漠。
殷三雨將右手支在桌上,托著臉頰,佯裝好奇的直直打量著云西,輕佻著笑道:“云書吏,剛聽你豪言壯語的好不威風,可你這兒還沒有敬殷爺一杯呢!”
外面風很冷,他才進屋,臉頰上泛出些涼涼的紅暈,一雙大眼睛深邃黝黑,教人看不出虛實。
云西微蹙了眉頭,乜斜了殷三雨一眼,鼻中發(fā)出一聲哼笑,:“好在現(xiàn)在也不晚,殷捕頭正好趕上趟兒,再晚上那么一會,敬酒還沒喝上就要回敬了?!?p> 這話楔了顆軟釘子,轉著圈暗諷殷三雨遲到的目中無人,右側桌的人聞之皆是一笑。左側人大多沒有表情,只近前的胡勐惱怒的將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拍,呵道:“屁話!我看誰敢叫我們殷哥給你敬酒!”
云西直視著殷三雨,面色不改,唇角一抹譏誚笑意更甚。
“阿勐,吃你的飯!”殷三雨捏起一?;ㄉ祝S手就向胡勐丟去。卻始終盯著云西,眼中一抹狂狷,不羈而豪放,似全然不懼她的挑釁。
“真要敬酒?”他輕笑著問道。
云西卻沒回答,單手舉起空杯,便有仆役及時上前滿了酒,又為殷三雨取了杯子,斟了酒。她站起身,雙手端酒架勢十足的躬身施禮,后收勢站定,酒杯利落一番,再一翻杯底,又一杯酒盡。
這已是第十杯!
眾人無不被她的氣勢所攝!
殷三雨轟然大笑道:“好!夠爽利!”卻沒站起身回敬,只是抬手一打響指,“一個小丫頭都能灌十幾杯,你們一群大老爺們兒才一杯幾杯的干,丟不丟人?”說著他朝仆役大咧咧的喊道:“拿海碗來!本捕頭要回敬云書吏九海碗!”
一聽海碗,屋中人臉色皆是一變,即便是酒力最盛胡勐、奚岱倫在喝了十杯后都喝不下三五海碗,真要是這九海碗下肚,定要吐個天翻地覆,不把肚腸吐出不罷休!
一只默不作聲的楊拓眉頭越皺越深,一開口,語氣陰鷙森寒,“三雨,行事莫要過分。”
李儒也不悅的附和道:“殷捕頭,云書吏畢竟是弱女子,你如此以強欺弱,傳出去,只怕平白損了你的威名罷?!?p> 胡知權本也想勸兩句,剛張口卻被李儒搶了白,遂收了聲,依然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靜待事態(tài)發(fā)展。
一旁的小六嚇得直拉殷三雨的衣袖,怯懦的小聲道:“殷頭,云書吏她還是個姑娘,殷頭你就···”
殷三雨揮手打斷了小六。此時一個仆役端來了一摞碗,一個抱著一大壇酒,恭敬的站在了他們身旁。
“來,我先還你第一杯敬酒!”說著,殷三雨起身接過酒壇,砰地一聲拔開了酒塞蓋子,隨手向后一拋,纏著紅絲綢布的蓋子在空中舞了個飛旋,應聲落地。
躉躉躉,隨著幾聲水響,清亮的液體便從壇中砸落進海碗中,若干水珠濺起在海碗四周,圓潤晶瑩。
云西看著那些描了藍邊的巴掌大白瓷碗,眸底波光越來越寒。
卻見殷三雨端碗仰頭一飲,幾乎兩口,罄了一整碗,再用袖子一抹,噹地一下,就將碗甩在了桌上!
“該你了!”他狠狠的笑道。
云西不覺咽了下口水,余光掃了那些海碗一眼,忽地發(fā)出了幾聲輕笑。
“難得殷捕頭興致高,云西再敬九碗自是無妨,只是···”她的話才說一半,就被殷三雨抬手打斷。
“哎!我說大家伙兒,人家可是個小姑娘,都有如此膽量,咱們一群老爺們豈能讓她比下去?正好還有第二圈回敬,她都九碗了,咱們也要一人九碗,來!都一起喝!”他粗著嗓子,豪氣的喊著。腰間佩刀也被他解下,重重往桌上一拍,震得杯盤碗碟俱是一顫。
云西的心忽地一顫。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用意?
殷三雨一說酒杯換大碗,她就在打別人的主意,要是這九碗灌下去,絕對會一次到位將他們?nèi)亢确?p> 而他卻先自己一步說出,而且口氣更加不容置喙,或許,只是巧合?
云西強壓下了懷疑,現(xiàn)在可不是該分神的時候。
酒桌上的情勢氛圍已經(jīng)被徹底逆轉。
除了楊拓,其他人都是面如土色,即便是生猛的胡勐,帶兵的奚岱倫,都呆呆的看著那些海碗,望而生畏。至于右側書生氣十足的那些青年,更是恐懼得臉色慘白一片。
殷三雨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又笑著道:“楊教諭身為朝廷命官,自是我等的上級,三雨不敢放肆,教諭大人還用您的金爵就好!”
云西又是一驚,那楊拓身份顯然比眾人高出太多,先把他排除在外,便避免了由他拒絕而起模范帶頭作用。殷三雨明顯是圈了個套,把眾小吏一個不差的都套進去了。

涂山九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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