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fēng)很肆意,狂拽地掠過石子路和小河。
我一只手護(hù)著小鴿,另一只手把吹到額前的頭發(fā)撥開。
“小鴿,小鴿。你們當(dāng)時是在這里玩嗎?”
小鴿縮在我身邊,像是提起了一段不可描述的黑色的回憶,隨即點了點頭。
“你們說的那個很隱蔽的地方在哪兒?你還記得嗎?”
小鴿指著遠(yuǎn)處一塊,“那……”
我怕小鴿再次驚嚇過度,說:“小鴿,你在這里等姐姐,不要亂走,我去看一下馬上就回來?!?p> 殊不知身后的草叢中閃過一道沒有溫度的銀白色的光。
我往小鴿指的方向走,走到了一處有山洞的地方,但是由于雜草叢生且常年無人打理,會讓人誤認(rèn)為是死路一條。
我撥開倒掛的藤草,里面的山洞竟然驚人的大,地上有零零散散的已經(jīng)被燒過了的木頭,山洞空空蕩蕩,只留下一片狼藉。
我撫摸著石壁,上面有被刀刻出的圖案,圖案上似乎又被人刻意劃了幾筆,想要掩蓋。
這是什么圖案?有點像某種標(biāo)志,又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我用鼻子嗅了嗅,感覺山洞里有種奇怪的味道,有點像小時候玩的鞭炮。
幾番探查后,我原路返回去去找小鴿。
“小鴿,小鴿!”
我半瞇著眼睛,隱約地看見前方躺著一個人。
“小鴿?”
我快步跑過去,眼前的一幕刺目驚心,鮮紅的血還在緩緩淌出,刺得我合上了眼睛。
是小鴿!
小鴿死了。
我握著小鴿的手,這雙手仿佛從來沒有過溫度,他的心上被狠狠地刺了一刀,匕首沒有留下,但可以看出是一把比較小的匕首,卻足以將一個小孩一刀斃命。
石頭被染紅了,布衣被染紅了,究竟是誰這么殘忍?
耳邊仿佛又響起小鴿顫顫巍巍的聲音:“幾個男人……黑衣服……很可怕……”
“軍火……”
軍火!
那個味道,不是鞭炮,是軍火!
他們到底是誰,黑市偷偷販賣軍火的黑商嗎?
恐怕沒那么簡單。
我巡視著周圍,那個人在監(jiān)視我們,他趁我不在殺了小鴿。
后來我的下手趕到了這里,他們封鎖了山洞,我告訴了他們圖案的事情,問他們有沒有見過那種標(biāo)志。
“人,捧著太陽……”我喃喃自語。
“這個圖案,還真有點眼熟,但是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小眼睛的男人說道。他是我的第一助手,叫做陳逸。
“小鴿的死足以證明,那幾個在監(jiān)視我們?!?p> 陳逸的鼻子突然開始嗅些什么,“這么怎么有股火藥的味道?”
“這里可能曾經(jīng)藏過火藥吧?!?p> “而且是大批,”陳逸補充道,“只有大批火藥的味道才會這么久還不消散?!?p> 我盯著石壁,若有所思。
回到衙門后把那個圖案在紙上畫了好多遍,終于畫出一個比較相似的,我在那個圖案的基礎(chǔ)上去掉了上面幾道劃痕。
然后拿著紙上街去了。
找到一個茶館,進(jìn)去坐了下來,叫了一壺茶水,讓老板來陪我聊聊天。
“大人,您喊小的什么事?”
我把紙放在桌子上,說:“你見過這種圖案嗎?”
“這個……”老板蹙了蹙眉頭,“好像沒有過?!?p> “當(dāng)真沒有?要不你再想想?”
據(jù)我所知,茶館老板不應(yīng)該都是些閱歷高見識廣的角色嗎?
“真的沒有,您看,這個人,他捧著一個太陽,人怎么可能捧著太陽嘛。除非是哪個大師的腦洞創(chuàng)作?!?p> 怎么可能,難道這個圖案就真的是哪個小孩子腦洞大開在石壁上亂畫的嗎?
“那你見過類似的圖案嗎?”
“西方的護(hù)身符上好像有這么跪著的人?!?p> “護(hù)身符?”
老板點了點頭,在褲子上蹭了蹭手,從衣服里掏出一塊護(hù)身符。
上面是幾個跪著的人,他們正在朝拜神明。
別說,還真有點像,可是只有那么一點點。
我大失所望地出了茶館。
“大人,大人!”我隱約聽見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于是在人群中張望聲音的主人。
“大人!”
哦,原來是陳逸。我朝他走去。
“不好了,小鴿的母親自殺了!”
“什么?!確定是自殺嗎?”
“仵作驗過了,是因為傷心過度,然后實在受不了,就上吊自殺了?!?p> 我嘆了口氣,感覺這件事情我也有很大的責(zé)任,如果我當(dāng)時不把小鴿一個人放在那里,那個人也就沒有機(jī)會下手。
小鴿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所以會被殺,首先可以確定他們談的是很機(jī)密的事情,而且是見不得人的壞事。
這群人十分冷血,對小孩子也痛下殺手。
軍火……
為什么要把軍火運到這里來?
不對,這里只是一個中轉(zhuǎn)點……我懂了!
我快速狂奔回衙門。
“陳逸,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派人封鎖城門?!?p> 又讓幾個手下快馬加鞭地把這件事情匯報給皇城。
我們需要幫助,雖然只是一個小女孩的死,但這不是一件小事。
如果這只是一個中轉(zhuǎn)站的話……那他們肯定會把軍火運到別的地方去。
應(yīng)該還有時間,他們應(yīng)該還沒有出城,那批軍火也沒有。
那么大一批軍火不可能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去。
不可能,也決不允許。
“每匹馬車和人都要細(xì)查!什么都不能放過!”我開始親自參與這項嚴(yán)格的工作。
為了不讓百姓驚慌,我換上了普通官吏的服裝,順便女扮男裝了一下。
不得不說,我太帥氣了。
出城的車隊有些擁擠,因為一個個審核的很慢,所以后面的人都有些不耐煩了。
突然有個身材矮小的男人悄悄走到我身邊,“官爺,行行好唄,我們今天急著出城,能不能就不那么查了。而且車內(nèi)還有一些比較私人的東西,如果哪個不長眼的給我弄壞了,雙方都不好看啊?!?p> 男人把一塊份量挺足的銀子塞進(jìn)我手里。
“這個……我不好跟上級交代啊……”我略顯為難地說。
“我也就是個西方來的生意人,車?yán)镆膊粫惺裁床缓戏ǖ臇|西。官爺,您行行好,我今后一定不會忘記您的恩惠?!彼智那募恿艘粔K銀子。
西方的,怪不得口音聽起來怪怪的,長得也怪怪的,總之不像什么好人。
我笑了兩下,說:“你是哪輛馬車?”
男人見狀,喜笑顏開,笑得比什么都燦爛,“嘿嘿,那輛,那輛?!?p> “哦……”我點了點頭,“那輛啊……來人!把那輛車好好查查,所有東西都搜個遍!”
男人愣住了,我把他的銀子砸在他身上。
兩個手下鉆進(jìn)了馬車?yán)?,我敏捷地踏上車板,把頭探了進(jìn)去。
撲鼻而來的是一股奇香,味道濃重,我覺得聞多了會頭暈。
一個男人的車子為什么要弄得這么香?
我拽著他的領(lǐng)口,把他揪到了馬車邊上,“說,你車?yán)餅槭裁催@么香?”
“這……這是我們西域特有的香料,做香包用的?!?p> 怪不得,他是賣香料的?
“不是,你就一個賣香料的,車?yán)镉惺裁床荒芸吹臇|西???你給我塞的那么多銀子需要你賣多少香料才能賺回來?你腦殼被驢踢了吧?”我頓了一下,換了個語氣,“還是說……香料其實只是掩飾?里面還有比香料更有意思的東西?”
男人顫抖了一下,“沒……真沒有?!?p> “大人。這是所有東西?!?p> 下手們把所有箱子都抬了出來。
“打開。”
我們把每個箱子都翻了個遍,但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的東西,除了香料就是香料,也沒有什么夾層之類的。
我瞟了男人一眼,發(fā)現(xiàn)他略為得意地笑了一下。
我又回到馬車內(nèi)查看,真的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官爺,您都查好了吧?查好了的話,我可以走了嗎?”
我握緊了拳頭,實在不甘心,他肯定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但是不敢毫無證據(jù)隨便抓人,怕引起公憤。
可惡,實在可惡。
我看著男人悠哉悠哉欠著馬出城門的背影,總覺得心里不踏實。
“大人,您也別多想了。說不定他真的只是趕時間呢?”
但愿是這樣的。
檢查了幾個小時,我感覺頭暈眼花。
我拉開這輛馬車的門,這次真的差點讓我暈過去。
一陣很濃很濃的香味,很刺鼻。
說實話,還沒有上午那個西域的奇香好聞。
“你車?yán)锸裁礀|西?”
“香料。”車主簡短地說。
“哪里的香料?”
“西域?!?p> 西域盛產(chǎn)香料的?
這車除了香料就是香料,一樣沒有任何可疑的東西。
直到在那天我遇到了第三輛香得我快暈過去的馬車。
我覺得不太對勁。
“西域香料?”
“是的?!?p> 一天遇到三輛運香料的車,這也太不正常了吧?
那就只能,“抱歉,我要逮捕你?!?p> 車主略顯驚訝,說:“憑什么?”
“先跟我回衙門再說吧?!?p> “把你們上級叫出來,我要跟他好好談?wù)?!他平時就這么教育你們的?可以隨便逮捕平民百姓嗎?”
“那我不管,你閉嘴吧?!?p> 這兄弟一路上吵吵嚷嚷的,執(zhí)意要見我們上級,搞得就像認(rèn)識一樣的,吵得我頭暈。
我換回了官服,慢悠悠地走到外面。
“你要見的人來了?!?p> 那個車主瞬間懵掉了,“你……你你……”
“怎么樣,眼熟吧?”
他的馬車被拖了進(jìn)來,香料全都擺在了外面。
嘶……那股味道又來了。
于是我命人把香料搬到外面去。
“砸!”
一聲令下,手下們拿著家伙,開始砸那輛馬車。
我就不信了,半天就真能有三輛沒有問題的運香料的馬車要出城。
在車主惶恐的眼神下,馬被牽走了,馬車被砸了個稀巴爛。
“你放心,如果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的話,我會賠……”
只可惜我這句話都還沒說完。
“大人,車座下面是個隔間!里面還有幾個箱子!”
我瞇著眼睛,勾起了嘴角,說:“怎么樣,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嗎?”
下手把箱子抬了出來,看得出他們抬得很吃力。
“打開。”
三個箱子的蓋子齊刷刷地開了,里面是……軍火!
“好一個西域香料……”我握緊了拳頭,果然不應(yīng)該輕易把第一個放走!
這西域香料純粹就是一個幌子,濃重的香味只是為了遮蓋軍火的味道而已!
下手們把刀夾在車主的脖子上,誰知刀還沒動,那車主自己咬舌自盡了。
我們檢查了車主的衣服,里面除了銀袋幾乎沒有什么。
我眼尖地看到他的胸前有一個紋身,但是下半部分被衣服遮住著,我把衣服往下拉了一點。
這圖案竟然是異常地熟悉……
人,捧著太陽。
原來它是這么畫的!
“大人,皇城派來的人到了!”
來的太是時候了。
他們一進(jìn)來就看見三箱軍火和已經(jīng)掛了的車主,都微微有些驚訝。
“這位大人,在下宜城縣令言一。
這些是今天在出城的人中查到的軍火,他們都是買西域香料為借口,偷偷借香料的香味,把軍火運出城,宜城只是一個傳送站而已,真正的目的地不知道是哪里。”
“西域……”那位大人喃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