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間天氣燥熱難耐,出門的人少了不少,就連珠簾坊的客人也比春日里少了幾成。珠兒一大早便發(fā)現(xiàn)自家小姐不見了,房前屋后問遍上下一干人等,個個都說沒有看見,最后才想起來梁安,但是梁安也說不知道。
“你成日里像個楚姐姐的密探似的,今天怎么楚姐姐去哪兒了你就說沒看到?”珠兒說著說著就喜歡對梁安動手動腳。
“哎呀,我說珠兒姐姐,你別擰耳朵行不行,疼!再說楚姐姐又不是小孩子,天天被你這么盯著,她自己出去放松放松,見兩個朋友有什么要緊的?”
“你倒是無所謂,外面多少壞人、色鬼你知道么,她是楚成,全帝城的男人都想娶回家的楚成,她怎么可以一個人隨隨便便出去,你到底懂不懂???”珠兒幾乎要把拎著的梁安的耳朵揪下來似乎才甘心。
“哎呀呀……,我的姑奶奶姐姐,行行好,你手里輕點兒!那你出去找她啊,她和董云姐姐在一起不會有事的?!?p> “原來是和董大人啊,那我就放心了,這你又有什么可保密的?”珠兒說著滿意的松開了手。
“楚姐姐又沒有說可以昭告天下。她們前兩天不是還吵架呢么!”梁安隨便編了個理由。
“哎,你還說!”珠兒說著作勢又要去揪他耳朵。誰知他一躍已經(jīng)躥出去幾丈遠,“咦咦咦哈哈哈打不到打不到打不到!被你抓一次是給你留面子,抓兩次就是我沒面子啦?!?p> “你一個家道中落,替人跑腿的小子哪來這么好的輕功,有這么好的輕功當初還被人打得省人事?”珠兒見抓不到他也只能作罷去忙別的了。至于梁安的武功她也懶得深究了,或許是董云教的,或許是楚成教的,楚成雖然沒有在自己面前提過,但是兩人相處那么久,看得出來楚成至少還是懂一點武功的吧。她既然不說當然是有自己的道理。
中午時分佳惠來報,云子房客人發(fā)酒瘋?cè)氯轮姵?,今天要是見不到楚成就砸了這珠簾坊。珠兒去好勸歹勸告訴他楚成真的不在,他卻還是一味撒酒瘋。到最后珠兒也被折騰的筋疲力盡了,大手一揮:“老娘給你臉你不要,給我抬出去扔了!”
底下三四個男丁上來就要動手,誰知橫幾上躺著的人突然清醒了一般,電光火石之間,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丁倒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了。
“原來是個練家子啊,還有兩手,仗著有點身手就在這兒欺負老弱婦孺么?”珠兒只能狠狠的盯著來人,確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兩個護院今天一大早就被楚成支去了義清,剩下的都是普通雜役,使力氣可以,打架就不行了。小姐回來,萬一這個男人再提點什么非分之想,難道真要……得趕緊想辦法啊,梁安那死小孩呢,就他會武功了,這會子又跑哪里去了……珠兒想到這兒正要起身去找梁安,忽見一個少年直直的飛了進來,二話不說直接朝那男人迎面就是一掌,這男人猝不及防連忙變換身形左騰右閃總算躲過一劫,看清來人只是個毛頭小子的時候,總算定下來一顆心:“原來是個乳臭未干的毛娃娃逛窯子來了,這兒沒有你的事?!?p> 少年也不搭話,板著臉連連搶攻,小小的云子房瞬間寒意四起,七月間這些小丫頭都不禁縮了縮脖子,梁安輕功雖好,只是內(nèi)力不深,這連接幾招攻下去那男子雖一時反應不過來,但是也沒有落到什么下風。兩人正膠著著難分高下,那男子卻忽然腿一軟,他這一掌本來肯定是結(jié)結(jié)實實落在梁安肩上的,可是他腿一軟手就短了兩寸,只穿過梁安腋下,錯失了大好良機,梁安反應本就快,看準空擋呼呼幾掌全招呼在了對方身上,直將對方打出了一樓大門,那男子也不戀戰(zhàn),反手一掌順著梁安的力道就飛出了這脂粉紅墻之地:“看來今日有高人在場,暫且放你們一馬,讓楚成那娘們在家等著老子?!?p> 梁安還要去追,被珠兒一把拉?。骸耙粋€撒酒瘋的瘋子而已,隨他去吧,趕緊把屋子收拾收拾,招呼好客人,可別和楚姐姐亂說,不然你楚姐姐又要煩思半日了!”
梁安狐疑地看看自己剛被珠兒拉著手腕,默默地提水擦地去了:自己算高人么?
這邊醉酒的男人剛出了珠簾坊的視線,立馬口哨一放,一匹棗紅色駿馬飛奔而來,男人一抬腿跨上馬背,直奔郊外靈山而去。
靈山茶室里等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卓家大公子卓飛云和李志。
“李老爺、少莊主,珠簾坊后院戒備深嚴,雖然沒有幾個人,但是奇巧機關(guān)不少。今日楚成不在,不過前汴州州府的公子梁安好像也在這珠簾坊安生了?!?p> “梁安?哼,那幫人當初怎么會讓這樣的官宦子弟進了運鹽隊伍,真是自尋死路?不過他出現(xiàn)也不奇怪,私鹽的案子雖說是那位董大人破的,這個楚成怕是沒有少出力。她們的關(guān)系雖然隱秘也并非無人知曉,梁安的出現(xiàn)反而坐實那日追捕董云時是被這位楚成救了。只是這個楚成的來歷李叔都查不到么?”
“只知道是義清方向來的,但是這樣的女子在義清居然也沒有什么人知道那就反而是欲蓋彌彰了?!本尤贿€有第一鏢局查不到的人,李志也犯了難。
卓飛云忽然想到蘭葉水:“會不會和寒云山有關(guān),那日蘭葉水忽然來訪不也是為了這個楚成么?”
李志搖搖頭:“不可能,寒云山?jīng)]有道理自己跑到帝城來攪混水,他們是最應該避開帝城的人。且看那日情形,這個蘭葉水和楚成并不認識?!?p> “可是前幾次我們在珠簾坊的外圍可都是折在他們手里啊?!弊匡w云說起來任心有余悸。
李志微微笑道:“蘭長勝恐怕還不知道他這個浪蕩兒子在外面干了什么吧,你們明天派人去義清放放風?!?p> “好的,李叔!”卓飛云明白李志的意思,蘭勝長不會放著他兒子和一個舞伎不清不楚的。
交代完手下派人去義清,卓飛云似乎松了一口氣,“不管怎樣,我們現(xiàn)在至少可以肯定,她是故意隱藏鋒芒處心積慮來到帝城的,不然以她的資質(zhì)怎么可能在義清十幾年都寂寂無名?!?p> “少莊主,還有一點屬下不敢隱瞞?!?p> “什么?”
“屬下也不是特別肯定。”
“是什么快說!”
“楚成的那個侍女,珠簾坊的掌事珠兒,好像武功不錯,屬下剛在梁安手下吃了虧,實在是因為中了她的暗器?!?p> “珠簾坊有人鬧事,她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你交手,為何要用暗器?”
“所以屬下不敢確定。”
“那你怎么肯定是中了她的暗器?”
“那個位置方向只有她一個人,且只有她有機會。”
卓飛云還是相信自己的這個心腹的:“這個珠簾坊越來越有意思了,繼續(xù)盯緊!”
晚上楚成回來看著大家都怪怪的,又問不出什么,只能專攻梁安,梁安被他追問不過:“今天白天有人說這兒是窯子,被我打跑了!”
梁安氣鼓鼓的小臉漲的通紅,小丫頭們看他這樣,先是一愣,然后哄堂大笑,梁安面子上掛不住,一丟手跑了出去。楚成雖有疑慮,但是也沒有再追問。
第二天楚成還是給珠簾坊上下立了一條新規(guī)矩:“客人說什么那是他的自由,他說你是什么你便是什么了么,你做的是你自己,依的是你自己的心,永遠要記住這條。以后誰再因為言語不和和客人吵架甚至動手的就不要再在我的珠簾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