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分不清道不明

　　“雪昕你趕緊把你主子給我叫來，她還覺著自己挺厲害啊，還是多能耐，自己一個(gè)人的居然就逃了，和她說了好幾十年了，一直當(dāng)耳旁風(fēng)似的左耳進(jìn)右耳出也就算了，居然還給我?guī)Щ貎蓚€(gè)不明身份的，她知不知道林鳶剛才冷著我，就差拿眼刀殺我了，氣死我了，這會(huì)她倒好，索性連人都躲著，躲得了一世么她……………”四木閣正門口連門都沒進(jìn)去我便聽見了二哥那副氣急敗壞又嘮嘮叨叨的模樣。

　　“你就別折騰我了二殿下，你也不想想，阿若就連走都是背著我的，我哪找得著她啊？你這時(shí)候可不能找我，得找能做到的人吶?！毖╆空f著不由自主的后退幾步，連連擺手。

　　“那個(gè)，我還有事，大醫(yī)官那里我一早就答應(yīng)了，我先走了啊，告辭。”雪昕連禮都沒行，拔腿和小雞出溜似的跑的飛快，弄得林燚火上澆油，甩手便摔了東西，氣的直咬后槽牙，甩完他便使勁的按著太陽穴，嘴里擠出兩個(gè)字：胡鬧。

　　而我，則是一早就貓?jiān)诹税撞叩男∫股降淖√?，一聲不響的就好似人間蒸發(fā)。

　　說起這小夜山，還真是青山里不可多得的安靜地方。比起九尾一族住著的青山六閣，這四尾狐族的小夜山，侍奉的小狐貍少，進(jìn)出辦事的人少，且和各個(gè)主殿分割開來。高聳入天的山上山頭，有著大大小小的散在各處的小樓，而白策住的，居然正正好就在小鄴的正頭頂，下去看他甚至都只要隨著瀑布往下到底就好，還省了那些彎彎繞繞。

　　于是我從帶人回來的第一天起，就藏在了白策這里。他忙便走，閑了也就回來陪我喝酒。

　　這時(shí)我正嘴里叼著個(gè)梨，看著青鏡里二哥咂東西的模樣笑得不能呼吸，縮成一團(tuán)。白策今天回來的早，推門看見我，便沖我笑，一邊放下手里的古籍道：“什么事倒能把你笑成這樣？”他說著跟著我看著鏡面，正好是雪昕落荒而逃的那段，沒好氣的就點(diǎn)我的腦袋?！斑@倒是真的，你大哥是真的生氣了，我早些去了也是看了他好大一張黑臉?！?p>　　“你理他做什么，大哥這模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你就當(dāng)做從沒見過我?！惫馐窍胂?，我也能想到大哥如今的臉色該有多差，我這么不分青紅皂白的闖了魔界的大牢，還把當(dāng)年那件事的始作俑者救出來放身邊養(yǎng)著。

　　我越想可卻也沒什么后悔可言。白策在我身邊坐下，我習(xí)慣的把他的杯子遞過去給他?！皡?，我把方子改進(jìn)了，給你只煮了這么一盅?！?p>　　他接過，盯著杯子很久，嘴立馬就微微翹著，眉頭就皺起來。誰也不會(huì)想到，青山白殿的白策，居然見到藥惡心出一臉的小孩子般的不樂意。

　　“苦，能不喝么？”他端著那么小小幾口的杯子，就這么皺著眉頭耍賴一樣看我。

　　他的眼神里，就差寫上“討厭”兩個(gè)大字，可我不想隨他的心愿，因?yàn)椤?p>　　在我的小時(shí)候，白策會(huì)找一切辦法騙我喝掉了很多很多母親給我的藥。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現(xiàn)在到了他該還債的時(shí)間了。

　　我伸手就接過他的藥杯，毫不猶豫的就一口干了他的滿滿一杯子，面不改色的打個(gè)響指，門外的青書就端著藥罐進(jìn)來，換了個(gè)更大的藥碗把它倒的滿滿的。

　　“青書……”白策叫他的名字，嘆氣無奈，卻也還是躲不過。我朝他揮手點(diǎn)頭，青書很快就抱著東西出去，順帶還帶上了門。于是我再次把東西端給白策，不過這次是我親自端的，端到他嘴邊。我自己都能感受到我裂開的嘴角和表情有多“真誠(chéng)”。

　　我相信，這個(gè)真誠(chéng)的表情，白策再不喝，沒有天理。

　　白策半信半疑的，一臉狐疑的就問道：“你確定不苦？”

　　“我確定，我都喝了，我加了很多冰糖和羅漢果，放心，和糖水一樣?！?p>　　于是在我一臉真誠(chéng)的無數(shù)次向他遞過去，最后一次，就著我的手，白策終于把藥喝進(jìn)了第一口，然后…………

　　“唔，真難喝，我不………”白策下意識(shí)的第一口進(jìn)口就想結(jié)束，我伸手就用靈力控制住了他，接著咕嘟咕嘟的直接整碗全給他灌了進(jìn)去。

　　這期間，白策一度想要全部吐出來，可我又再給他灌了杯涼蜂蜜水，這才解決了吃藥的事。青書這時(shí)端著棋盤進(jìn)來，進(jìn)來看見干干凈凈的藥碗，就差跪下來向我拜師，他說這么多年，就沒有人能把第二口藥讓他家正主喝下去。

　　“小四殿下，您告訴我吧，這要是以后您不在，我就有辦法了?！?p>　　看著青書一臉的求知若渴，我喝了口茶，還故意看了白策一眼，才說道：“好說，只要你敢和我一樣把你家主子控制住然后把藥直接灌進(jìn)去，完事以后他還不想殺了你，就好啦?！?p>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卑撞哒f著，就沒好氣的悠悠的說著。

　　“要不是你，我鐵定掙開了轉(zhuǎn)身就抽他?！彼f著，還警告似的看了青書一眼，嚇得他直接把棋盤掉在了桌子上，再一次扭頭出門，又順帶把門帶上。我看青書怕白策和怕什么似的，伸手就戳他，“你別總嚇人家，青書從小就跟著你，可是難得的忠心可靠?！?p>　　白策不可置否的點(diǎn)頭，坐到了桌子一邊的白子那邊。“許久未下了，邊下邊說話吧?！?p>　　我拖過椅子，坐在了他對(duì)面。

　　接下來也就是漫長(zhǎng)的下棋，和他問我答。

　　他：“人間如何？”

　　我：“難以忘懷。”

　　他：“回來了，下面的事就忘了吧?！?p>　　我：“放不下?！?p>　　他：“你在人間時(shí)的模樣，似乎也只有眼睛和林若相像?！?p>　　他：“他…………”

　　我：“該你落子了，專心?！?p>　　我：“嗯，嘖看起來是我贏了?！?p>　　最后一個(gè)子的落下，不知不覺的我就贏了他。我和他都在收著各自的棋子，打算再來一局，可收著收著，白策像不經(jīng)意似的就問：

　　“我記得你從前最不愿意下棋，怎么如今不僅坐的住，棋藝還如此精湛？”

　　他這話說出口，我撿著棋子的手就一下頓住了。

　　接著我沒看他的眼睛，假裝不在意的笑著，邊收回答：

　　“大概是日子久了，不是從前，自然也不是從前那般的下法?！苯又沂樟俗詈笠粋€(gè)棋子，轉(zhuǎn)身就推門故作疲憊，連頭都不敢回，背對(duì)著他我說：“累了，不來了，來日方長(zhǎng)嘛?！?p>　　我站了許久，都沒曾得到他的回答。我不敢回頭看他，因?yàn)榘撞呤浅陆饰ㄒ荒芸戳宋业难劬Π盐铱创┑娜恕?p>　　“小四，明日也把藥給我熬了吧，?！卑撞哌@話，是我沒有想到的。

　　我回頭看他，只是他也著一身白衣，我卻并沒有留下的想法。

　　他看我，一直都是那樣的的，看著我，依著我，愛著我?？晌覅s還并沒能做完我該做的決定。

　　“好，你明日看完星象，我們?nèi)タ葱∥搴貌缓谩?p>　　“好?！?p>　　忽而想起最早的那些年，我還是四千歲的孩童身形，我說要糖，他便給一大框，我說累了，他便來抱，于是我就問他，為什么這么多人里，你偏的就這么對(duì)我好。

　　我記得白策說：“因?yàn)槟阄灏贇q還哭的時(shí)候，我去看你你抱著我的一根手指便耍賴似的不撒手了，然后我不走了你就睜眼看我，那眼神就和你如今看我的一模一樣?！?p>　　也不知怎么，明明上頭有那么多的林鳶林燚這樣的兄長(zhǎng)，可一旦出了事，抱住的，耍賴的對(duì)象也總是他。

　　只是他和江呈，兩世的情緒，如今的我，還沒辦法分清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