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莘翻完最后一頁書的時候,才發(fā)覺宋呈已經(jīng)離開座位許久。
她心中隱隱約約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這種感覺,在宋呈說要陪她一同來蘇繡工作的時候,就已經(jīng)滋生。
所以宋呈那一句——
“阿禾,我一直都是愛你的?!?p> 便一字不差落入余莘耳中。
哪怕她在來找宋呈的途中,就告訴自己要坦然接受現(xiàn)實(shí)。
然而這一刻,她還是被真相嘲得體無完膚。
“莘姐…”黎蘇禾是最先發(fā)現(xiàn)余莘的。
她看著臉色發(fā)青,唇色蒼白的余莘,心里并不好受。
黎蘇禾無意傷害余莘,所以她一直避開宋呈,就是不希望有朝一日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然而這一天,卻依舊避無可避發(fā)生了。
“余莘,你怎么來了?”宋呈是在黎蘇禾出聲后,才發(fā)現(xiàn)余莘已經(jīng)站在離他們不遠(yuǎn)的地方。
他皺了皺眉,完全沒有被余莘發(fā)現(xiàn)的驚訝,臉上只有不悅。
他在余莘面前,從來就沒有掩飾過自己對黎蘇禾的愛意。
從一年前開始,他和余莘本就是建立在各取所需上面。
而半年前,他更是明言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重新討黎蘇禾的歡心。
宋母死后,余莘原本可以和他一刀了斷,結(jié)束這段虛假的關(guān)系。
然而是余莘自告奮勇,替他去亡母面前盡無法盡的孝。
在這一方面,宋呈的確很感激余莘。
但也僅僅是感激而已,別無其他。
宋呈這一句反問,還真是讓余莘的心更加寒冷,猶入冰窖。
“我有事找阿禾?!庇噍返哪樕钒祝琅f穩(wěn)住心神,像是沒有看到宋呈不悅的眼神。
她不打算離開這里,至少她不打算再給宋呈和黎蘇禾獨(dú)處的空間。
宋呈被余莘這一句話堵的無話可說,只能無奈離去。
他看了黎蘇禾一眼,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四樓。
宋呈走后不久,余莘抬頭看著神情驚訝的黎蘇禾,她凄然一笑,“找個地方聊聊?”
即便深夜來臨時,蘇繡客人并不算多,但她們總歸不適合在這個地方談事情。
最終,黎蘇禾和余莘進(jìn)了3號廂房。
3號廂房是江沂城的專屬廂房。
黎蘇禾本不應(yīng)該再次進(jìn)入這里,當(dāng)手里揣著喬濼給的那張通行卡時,她在3號廂房門口猶豫了許久才推門進(jìn)去。
在那之前,她是真的沒想到,大廳不過寥寥幾人,二樓卻無空閑廂房,只剩江沂城定下的3號廂房。
也幸好他今晚沒有過來,否則還不知道鬧出什么烏龍來。
“莘姐,我和宋呈他,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崩杼K禾在余莘入座后,就急于開口解釋。
余莘臉色慘白,凄然開口,“我知道?!?p> 她相信黎蘇禾不想和宋呈再續(xù)前緣,但她也好奇黎蘇禾那個問題,宋呈做這些事,是想和黎蘇禾破鏡重圓嗎?
倘若他是這樣想,前幾天又為何答應(yīng)娶她?
“莘姐,對不起?!崩杼K禾除了對余莘致以歉意,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但黎蘇禾又有什么對不起她的?余莘自嘲般笑了笑。
“宋呈本就不喜歡我,阿禾,你不用同我道歉?!庇噍窊u頭,她沒有資格讓黎蘇禾向她道歉。
她想和黎蘇禾單獨(dú)聊天,并非是為了這句道歉。
“阿禾,如果我說,我只是想替你解圍,你大概會覺得我不可理喻吧?”她再次露出悲傷的笑容。
宋呈是她名正言順的男朋友,卻在公眾場合向別人表白。
作為女朋友的她,就算是當(dāng)一回潑婦大鬧蘇繡恐怕都在理,然而她卻說是替她解圍。
黎蘇禾心下一驚,“莘姐,你怎么會這樣想?”她不明白,至少她覺得余莘該討厭她。
“我如今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余莘說到最后的時候,語氣里只剩下無奈。
從前的宋呈,即便是親口告訴她,他們之間不過是一場戲,他也從來不會當(dāng)著她的面,做讓她難堪的事情。
至少這半年來,她都快忘記宋呈是喜歡黎蘇禾的。
然而就在今天,在答應(yīng)娶她之后的宋呈,卻一改往常的模樣,用那樣嚴(yán)苛的語氣責(zé)備她的貿(mào)然出現(xiàn),打擾了他和她的破鏡重圓。
黎蘇禾僅從只言片語中,多少猜測出宋呈和余莘并非真正的情侶。
那么,所謂的青梅竹馬只是欲蓋彌彰嗎?當(dāng)年的青梅竹馬又是什么?
宋呈沒有說出口的苦衷便是這個嗎?當(dāng)年被她撞破的出軌,實(shí)際并不存在嗎?
難怪他在提起某些事情的時候,竟那樣充滿著自信心,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她忽然覺得宋呈遠(yuǎn)比她知道的還要復(fù)雜。
至于余莘,她好像真的很在乎宋呈。
都到了這般卑微的地步,她竟然還能一聲不吭的過著日子。
究竟多愛一個人,才需要如此卑微?
就像看穿黎蘇禾心里的疑問,余莘下意識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和宋呈,自幼一起長大?!彼畔?lián)崦橆a的手,放在隨身攜帶的那本“書”上。
“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我喜歡他,但他喜歡的人不是我?!庇噍沸α耍幢闶沁@樣,她也懂得愛屋及烏這個道理。
所以在得知黎蘇禾是宋呈心中所愛后,她待黎蘇禾更甚從前。
但她得承認(rèn),她剛開始這樣做只是為了討好宋呈。
畢竟在一開始的時候,她并不像今天那樣大方,明事理。
“阿禾,這一聲對不起,其實(shí)該由我來說?!庇噍房嘈?,“我其實(shí)早就知道你和宋呈的過去?!钡恢奔傺b不知道。
她在黎蘇禾身后,看著她避宋呈如蛇蝎的樣子,曾一度有滿足感。
“莘姐,你胡說什么呢?你沒有對不起我?!崩杼K禾吃驚,她不能理解余莘的說法。
余莘和宋呈既然是合約情侶,便有合理的約定。
當(dāng)初的余莘,也確實(shí)沒有必要將所有事情都告知她。
“阿禾,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shí)回答我?!庇噍泛鋈换謴?fù)了往昔認(rèn)真的模樣,她凝視著黎蘇禾,眼里有光芒。
黎蘇禾似乎知道余莘想問什么,“你說?!?p> “如果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和宋呈只是合約情侶,你會和他破鏡重圓嗎?”余莘目光灼熱,問出了和黎蘇禾剛才脫口而出的相同問題。

姜荔酒
別說宋呈渣他和余莘之間是沒有任何隱瞞的余莘一直知道宋呈心里的人是黎蘇禾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