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求把筆遞給姚巖:
“這在西月國叫洋筆,你看看”
姚巖仔細研究了一番,很是不解地問道:
“這么簡單的構造,沒有人做出來嗎?”
史可求嘆了一口氣:
“精工巧匠都試過很多次,要么筆頭會掉,要么壓根兒寫不了字?”
等姚巖聽完洋筆制作所選用的材料,已然覺得很多地方都不對:
首先毛筆的毛選動物,但很多人都喜歡用苧麻——
這就導致了毛筆的毛會沾不到一塊,寫不了字,而且麻質太硬,不容易和筆桿沾在一起,用不了幾天筆頭就會掉。
史可求聽完深感震撼,原來如此。
北元之前仿制過西月的這種洋筆,并不是沒有人做出來,但大多用的都不長久,原來是材料選錯了。
“正好,你做出來,我把它交給薛大人?!?p> 姚巖想了想說道:
“這是小東西,還是不要提我了,免得惹人惦記,找個信得過的工匠就行?!?p> 史可求沉思一會兒,點點頭:
“這樣也好,免得鋒芒太盛,被人記住就不好了。”
“老李認識人多,到時候讓他找一個靠譜的工匠?!?p> 正巧,姚巖想起來一回事:
“老師,你給薛大人說說,李掌柜做鹽官很久了,看看能不能調個官職?!?p> “我也正有此意,府尊有權利推舉府官之下所有在職官員,等毛筆制出來,我便說這東西是老李做的?!?p> “此舉甚好,讓他留在縣城最好。”
史可法大概一想就能明白姚巖話里的意思。
老李在縣城半輩子了,如果自己走后由他來照看,他自己也能放心在府衙當差了。
第二天一早,汪叔汪嬸他們要回村子,現在石寨村只剩下一些孤老寡弱,萬一有什么事根本來不及通消息。
姚巖想了想,還是要勸服大家先來縣城,彼此之間有個照應,現在他和李二有官品在身,任誰也不敢放肆。
再加上老師現在在府衙任職,像李二說的,在蒼河縣可以橫著走了。
這段時間,王衙令如坐針氈,自從他聽說姚家那小子攀上了薛家,他每天做夢都能被嚇醒,可以說這兩次姚巖受苦和他都有關系——
第一次是自己報信,害他差點兒在地下室的被兩個強盜打死。
第二次也是自己報信,把秘方的事告訴了李大人,本來想著這回可以好好表現一番了,專門派人去追姚巖的行蹤,可還是被這小子搶先一步,見到了府尊大人。
現在他聽手下人說,史縣首他們回來了,而且現在縣官李大人都不敢和他們碰硬碰硬,這可咋辦。
所以他一早已經準備厚禮,天色剛剛黑下來,他便偷偷摸摸敲響了李宅的大門。
徐管家聽到通報,很是熱情地把他引進內院:
“趕緊進去吧!大人在等你了?!?p> 王衙令受寵若驚,懷揣著心思踏進書房,發(fā)現李大人正在等他:
“下屬拜見大人!”
“哈哈!快快請起。”李大人從凳子上起身,一把扶住王衙令讓他坐下。
衙令心里一陣忐忑,他可從來沒見過大人這般模樣,就連當初自己報告消息的時候還要看大人的眼色。
“衙令不要擔心,大人這是愛才之心?!毙旃芗野矒崴f道。
“哦哦!”
王衙令口上答應,但心里卻還是不放心,難道大人要讓自己去當替罪羊?
一瞬間他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王衙令……”
額——
他突然反應過來,原來是徐管事在叫自己。
“想什么呢?大人都叫你好幾聲了。”徐管家笑著問道。
“??!大人有何吩咐?”王衙令立馬起身,拱手禮道。
“談不上吩咐,是想問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衙令愣了一下:
“我……我也不知道?!?p> 這次是史可求升了府衙文書,出了他的意料。
史大人一走,另外一個縣官又不管事,掌握縣衙大權的人便是眼前的李大人了,就是不知道經過這幾件辦砸的差事,李大人是否還會讓自己擔任衙令。
在李日進的眼神示意下,徐管家。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著說道:
“大人過幾天可能要去蒼山府任職。想問問你要不要跟著大人?”
王衙令被這個消息鎮(zhèn)住了,半晌回過神來:
“我……多謝大人!”
他還以為自己以后就不能在縣衙了,只能繼續(xù)倒賣他的野味勉強度日,沒想到一個天大的驚喜突然砸到了自己。
讓他瞬間高地找不到北,雙手無處安放,差點當場給李縣官跪下。
“切記保密!一切等昭命下來才會知曉。”徐管家送他出了宅門,萬分叮囑他說道。
“是是!”
等送走了王衙令,徐管家回到后宅。
“大人,已經送走了?!?p> 李縣官置若罔聞,好一會兒才說道:
“一個小人物,有必要搭理他嗎?”
“大人,他已經是自己人了,而且他知道太多咱們的事,需要穩(wěn)住他?!?p> 李縣官知道此話不假,但讓他對一個小人物如此心里還是覺得像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大人如果在意,以后在蒼山府找個由頭把他投進去,如此百了?!?p> 徐管家說完面露兇色,陰險之氣溢出表外,配上他尖嘴猴腮的面相,在燭火照耀下異常兇惡。
李日進嘆了口氣:
“只能如此,對了,李躍那小子回信了嗎?”
“還沒有,想必少爺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這幾天便到了。”
上次確定了官職變動的事,李躍在信中說了不日便回,想必已經出發(fā)了。
王衙令回到自己的院子,一塊石頭終于落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百兩銀票:
“呵——還省了老子的一百兩?!?p> “來人,上壺茶!”
危險的事已經解決,他現在有恃無恐,又恢復了囂張跋扈的嘴臉。
北元帝國百名官員,越往下受壓迫越嚴重,一個人壓抑久了,一朝得勢便一發(fā)不可收拾,權力欲望過分放大,小人的形色便會越明顯。
王麻子從野味小掌柜因為出賣別人而成了衙令,以后的路只會越來越極端,真不知道還有多少麻煩事在等著姚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