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天由于天生的體質因素,傷口恢復的特別的快。朱憶為了怕事情喚醒曼天的記憶,在良將軍搬師回敏都復命的時候,把靜公主也遣回去了。她自己卻以曼天傷重為理由,留在了摩梭。兩人在摩梭找了一塊寬闊的草原,獨自搭建了一個堡房。
一日,曼天在屋外的案幾上用羊皮畫起了畫。遠處的馬群正是她筆下的內容。朱憶拿著自己釀好的酒走了出來,在案幾旁邊坐下,她隨手倒上了兩杯,一飲而盡,酒香四溢。曼天依舊不抬頭的獨自畫畫。
“阿曼,你說,如果你想收服一匹野馬,你該如何呢?”
“我?”曼天停住了自己的筆,抬起了頭?!叭绻悄?,當如何?”
朱憶又添上了酒,臉色被陽光曬得有點暈紅“如果是我,我當以美草誘惑之?!?p> “如若野馬不服呢?”曼天調皮的說著,將手中的筆放了下來。
“如若不服,便將她打到服為止?!敝鞈浾f著干脆,一飲而盡。
“莽夫”曼天說歸說,臉上卻充滿了溺愛”如果是我,我就將她圈養(yǎng)起來,四下種上草和花,每日以美草喂之,以安逸磨其心智,讓他慢慢臣服于我?!?p> “你就不怕這野馬越墻跑了?!”朱憶笑著問道
“嗯,那等到草長鶯飛的季節(jié),她就無緣欣賞這美景了。況且,我有了這樣的草原,她走了,自然還會有其他的野馬來,你又怎能知道,后來的馬兒不比之前的野馬要好呢?!”曼天說著用手勾拉了一下朱憶的鼻子,滿臉溫柔的笑著。
“你總有一些歪理?!敝鞈浶χf過去一杯酒。這時,一只黑白色的野貓跑了過來,圍著朱憶喵喵直叫。
“你看,你的酒香把貓咪都吸引了過來?!甭煺f著淺淺的抿了一口酒后將地上的貓咪抱了起來。那貓咪也是溫柔,在曼天的身上順勢就躺了下來,將腦袋來回的蹭著曼天的肚子,蹭蹭的,就打起了咕嚕聲。這時候,遠處一急促的馬蹄聲鋪面而來,驚醒了貓咪。朱憶連忙迎了上去,在遠處就將士兵攔截了下來。兩人在那里估嘀咕了許久,又是一番寫寫畫畫,朱憶方才慢慢的走了回來,而士兵則是策馬往反方向奔去。曼天料想,定是賢皇催促他二人回敏都了。但她已喜歡并且欣喜現(xiàn)在的日子,并不想回去,朱憶不提,她便裝作不知,但心里確實擔心的。
“你方才說,種花,你喜歡什么花?明日我就買來給你種上?!敝鞈浺步^口不提剛才的事,獨自坐下繼續(xù)飲酒。
“向日葵吧?!甭煺f著,向往的看著遠方的太陽。
“為何是向日葵?”
“向日葵的眼中只有太陽,太陽在,她便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太陽若不在,她就低著頭,誰也不看?!?p> “。。。。。?!敝鞈浡犃T,神色有些凝重,也不作聲。
曼天看到,似乎明白了什么“我想就在這里,每日寫詩作畫,養(yǎng)貓騎馬,可以么?”
“好!”朱憶回答得堅定又干脆。也讓曼天心里踏實不少。
兩人每日騎馬,看日落,日子好不快活。
某日,兩人依舊策馬馳騁。曼天故意騎得特別的快,她看到自己身后的朱憶變得越來越小,顯得特別有趣。突然她眼睛閃過一絲壞心思。她偷偷的將馬藏了起來,自己卻跑到了剛剛騎馬經過的路上。她蹲下身子,仔細的觀察著遠處向自己奔來的朱憶?!翱茨阋粫5孟聛聿?。嘻嘻?!甭焱敌χ??!皝砹?,來了。?!甭炫d奮的挪動了起來,開始對準朱憶調整著自己的身子。就在朱憶離自己還有幾米遠的地方,曼天忽然站了起來,揮舞著雙手“看!我在這!”曼天驚喜的大喊著,卻嚇壞了朱憶。朱憶將馬繩捏得緊緊的,馬兒因為慣性停不下來,朱憶站在馬背上,往上一拉。那馬兒從曼天的頭上飛過,一陣馬兒的“嘶--”的叫聲劃破長空。曼天轉身看著朱憶從馬上輕輕躍下,直直的立在了草叢中間,那馬兒卻在前方摔了個四腳朝天?!肮?!”曼天大笑了起來。忽然她感覺背后一股寒氣逼近。她還未轉身,就看到朱憶一把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等他反應轉身看時,只見朱憶與一蒙面人扭打了起來。那蒙面人手拿一把長劍,劍光寒冷,出手迅速。他一劍從朱憶耳旁劃過,伶俐的劍聲劃破了空氣。朱憶見勢,順勢往后一倒。那劍從朱憶的彎曲的腰間直直的劃過。說時遲那時快。朱憶伸出左腳,往上一提,眼見就要踢掉蒙面人的長劍,卻見那人往前一探,一手握住了朱憶的腳尖,從空中翻越而過。朱憶迅速轉身一手搭到了蒙面人的肩上,將其拉回?!昂眉一?,竟然能和阿憶過幾招!看來是高手!”曼天心里想著,內心確實十分擔心的,朱憶身上沒有武器,想來是要吃大虧了!那蒙面人也是聰明,見和朱憶扭打一時也分不出勝負,他開始像不遠處的曼天發(fā)起了攻擊。只見朱憶騰空一腳劈下,那蒙面人跪著腳卻從他胯下直溜溜的滑過,直接滑到了曼天身前,那蒙面人騰空而起,一把長劍猶如直破長空一般,狠狠的刺過來,嚇得曼天臉色大變,連連往后退。朱憶見狀,臉上的暈紅也瞬間便成了鐵青。就在這時,朱憶從蒙面人身后一躍向前,整個人擋在了曼天身前,就在那長劍要刺來的一瞬間,朱憶一個飛鷹展翅。后腳狠狠的踢在了蒙面人的胸膛上,疼得他一手捂住胸口連退了幾步。曼天突然感覺到朱憶生氣了。果然,朱憶乘勝追擊,一個箭步躍到蒙面人身邊,左手順勢從腳上長靴里掏出一把彎刀,逼在了蒙面人的喉嚨面前,小拇指往后一推,彎刀露出了刀鋒,朱憶左手一收,右手輕輕接住刀鞘。蒙面人一瞬間倒地,鮮血涌出沁濕了一灘草叢。
曼天連忙跑過來,一把抱住朱憶,大哭了起來?!昂昧?,不是沒事了么,怎么像個孩子一樣哭起來了?!敝鞈浻X得好笑,沒忍住的真的就笑了出來,又覺得不好,勉強收回了笑容。
“我就是怕嘛?!甭煲琅f哭著,
“剛剛攔馬的時候,那么有勇氣,現(xiàn)在害怕了。”
“人家就是怕嘛?!甭煺f著,心里的委屈一下就出來了,哭得更加用力了?!叭羰悄悴辉?,我就沒命見你了,我武功那么差?!?p> “好了,有我呢,我一直在你身邊?!敝鞈浺姞?,將曼天抱得緊緊的。
事后,兩人仔細查看了蒙面人,始終找不到線索,也不知這人為何會出現(xiàn)此處,又為何回來刺殺曼天。
幾日之后,曼天外出采了一捧野花,高高興興的跑回去。卻見朱憶坐在案幾前面,臉色蒼白,神色凝重。曼天的高興戛然而止。她慢慢的走到朱憶的身后。卻不想,朱憶竟然沒能發(fā)覺。她看著朱憶手上捏成一團的絹布。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她呆呆了愣了一會,想了一下。突然,她開心的用手將朱憶的眼睛蒙住“猜!我是誰!”也不知是曼天的手太熱還是朱憶的臉太過冰涼,這溫差讓曼天情不自禁的收起了笑容,僵直在了那里。
朱憶停了一下,一把握住曼天的手,將她從自己身后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了下來。就這樣,她就這樣握住曼天的手,傻傻的看著曼天,不發(fā)一言,不吐一語。曼天將臉放在朱憶的手上,順便枕在案幾上,不一會,便睡著了。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她緩緩睜開眼睛,卻看朱憶依舊如此的看著她。臉色還是那般的蒼白。氣氛凝重不已。
“那,,那什么,,要不,你幫我試針吧,我記得扎百會穴,風池穴還有涌泉穴可以幫助恢復記憶。你幫我試,有用,我就教你,你就可以幫我恢復記憶了?!甭煲贿厡擂蔚男χ?,一邊從身上摸出銀針來。朱憶依舊不言不語。曼天緩緩走到朱憶的背后,輕輕的用手探著穴位。突然曼天的眼睛一紅,從身后一把將朱憶緊緊的抱住“沒事的,大不了我們回去就是了。我們回敏都辭了官再找處無人之地逍遙過日。我父親那般疼愛我,定會依著我的?!?p> 朱憶終于動了,將曼天的手握著緊緊的?!百t皇下令,將你賜婚給我二哥?!敝鞈浡耐鲁鰩讉€字。
“朱天文!”曼天驚呆了,一把松開了雙手,直接繞到了朱憶的前面,兩眼瞪直了“不是你大哥么!怎么變成你二哥了?”面對曼天的質問,朱憶不回答,只見她將頭埋得低低的,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我們回敏都,我父親定不會讓我如此受委屈的。我父親說過,我愿跟誰便是誰!”曼天邊說邊拉著朱憶往外走。朱憶也不掙扎,像個提線的木偶一般,任由曼天的拉扯。寬闊的草原上一望無際,風吹著小腿一般高的草也不經折下了她高貴的腰身。風太大了,曼天逆風而進,每一步都似乎特別的沉重。突然她感覺自己的手上有一股力將她往回拽。等她抬起頭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已被朱憶狠狠的抱在了懷中。她心底一酸,眼淚流了下來,她也將朱憶緊緊抱住。兩人在風中,不發(fā)一言,任由狂風在耳邊呼呼作響。
“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正大光明的拐上我的床,虔誠的從你的眉眼中間吻到你顫抖著的雙腿之間,低聲在你通紅的耳朵邊宣示著我的主權,我們來日方長?!?p> 曼天輕聲說著,抬起頭,想要親吻她面前的小櫻桃。不料,她的含情脈脈卻被朱憶拒絕了。朱憶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曼天傻在了原地。這么多日的朝夕相處,難道她,,并不喜歡自己,或者她真的如此懼怕皇命?還是懼怕那些流言蜚語。突然曼天為自己的魯莽有些懊惱。她將頭埋得低低的,像要找個縫隙將自己埋進去。
“你父親死了?!?p> 朱憶的說出的這幾個字,混合著風聲在曼天的耳朵旁邊來回旋轉,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她的大腦里鉆,強硬的讓他的大腦里刻下每一個字?!澳愀赣H死了,夏家被查,你父親因涉嫌私藏神物自殺而死,你的母親也自殺了!是我二哥朱天文帶人去的!夏府沒了!你的依靠沒了!”曼天僵直在原地,臉上已然沒有了剛剛羞愧的表情。朱憶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將她的記憶喚醒,她感覺大腦極度的疼痛,似乎有東西從她的大腦里拼命往外涌。她兩手緊緊握住自己的頭,眼里的眼珠快要掉出來,眼白旁邊的血管漲得通紅,在眼睛上爬著,像一根一根的蟲子都在向外擠壓。曼天的眼前關于失憶前的種種統(tǒng)統(tǒng)涌現(xiàn)了出來。眼淚噴涌而出,凌亂的在臉色拍打著。她想看清眼前的朱憶,可怎么也看不清楚,她的眼前只有一片灰黑。突然她的腳底一軟,癱坐在了地上。朱憶連忙過去抱住了她。曼天等所有的事情都涌現(xiàn)之后,才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她擦干了自己的淚,仔細的看了看眼前的人。眼前的朱憶流著淚,風吹著她的頭發(fā)和著淚水混亂的在她的臉上,若不仔細看,真的不敢確信說出這個殘忍事情的人竟是她。曼天皺著眉頭,將朱憶臉上的頭發(fā)抹去,將她看了仔細,看了個透徹。
“這事為何我失憶的時候不說,難道這些日子你對我的好都是假的?”曼天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只覺得心里苦,嘴里也苦。
“我原本是想就這樣與你平平凡凡過日子的??少t皇賜婚。。?!敝鞈浾f著,跪了起來。
“賜婚,你為何不反對呢?”曼天雙手將朱憶低著的頭扶了起來,她的雙眼想要將她吃掉一般。
“我寫了信回去,可賢皇。。不準我。。辭官,不允。。你退。?;??!?p> “你為何不帶我走?”
“天下之大莫非皇土,能去那里呢?”朱憶說得理直氣壯,心底卻很是心虛。
“哈哈哈哈哈哈哈!”曼天突然站了起來,仰天大笑“那現(xiàn)在為何告訴我!”
“我。。我。。我不想。。不想你嫁給。。嫁給二哥”朱憶說著將頭別轉過去,不再看曼天的眼睛。
“所以你寧可傷害我!”曼天說著一耳光扇了過去,朱憶被扇得癱坐到了地上“你-好-自-私-啊-!”
“阿曼,你的眼睛!”朱憶吃驚的叫道?!白?變了-顏色?!?p> 原來,曼天使用了沉花來測試朱憶的心,沉花測心只能用六次,她的眼睛因為這次的測試變成了暗灰色。但結果朱憶是真心喜歡她的。本以為曼天的心能稍有安慰,但轉頭一想,朱憶這個行為更加自私。
“你保護不了我,無法阻止我出嫁。就喚醒我殘忍的記憶,讓我獨自對抗這世界的不公,這等于毀滅了我。你真的好自私。我-恨-你!”
曼天說著,獨自跑走了。。
風在身后依舊呼呼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