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曼天四處游蕩,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
天空,灰蒙蒙的,不黑也亮不起來,一片壓抑,好似老天也在為他傷心一般。此時此刻,曼天多么希望一場大雨,可偏偏老天又不如她所愿。
“呵,連你也跟我作對。都跟我作對!”
突然她望著望著天空,大哭了起來。
“我以為我自己經(jīng)歷了這些之后,不會感到無助。父親說得對,黑暗和空虛是所有人最致命的弱點?!甭煲贿呑匝宰哉Z一邊狠狠的倒在了草叢之中。這一夜,她未眠。她靜靜的聽著耳旁經(jīng)過的風聲,草聲,還有一些蟲子爬動的聲響。她忽然覺得活著真好。她突然有些不明白,為何自己的父親要選擇自盡。為什么不等自己回來為夏家伸冤,活著才有希望阿。
終于,天亮了。曼天沐浴著清晨第一縷陽光,呼吸著第一口新鮮的空氣。她笑了,幸運之間她還活著。此時,她不再有恨。她只想回家。真的,只想回家。
于是,她就近找了一家農(nóng)家的偷了一匹馬兒,向敏都奔去。
進敏都城之前,她棄了馬兒,換了裝扮。她將自己換上了一身干凈白色,臉上圍了一張白色的絲巾,算是偷著悼念父母了。她穿過擁擠的人群,嘈雜的街市仿佛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過一般。眼前的一切都那樣熟悉,耳邊的吆喝聲也那般的親切,只是她再無往昔的心情。她著急的想飛奔回去,看看夏府,看看那個“家”。她走路的步伐漸漸加快,又突然停了下來。她明白,不能走太急,與眾不同的步伐會被人認出來,她還不知道夏府什么情況,自己身為夏家人,可會被朝廷通緝?所以她在進城的時候還特別去告示區(qū)看了看,發(fā)現(xiàn)一切都如往常。這更加讓夏曼天生疑,如此重罪,怎么敏都如此平靜。她又開始邁動腳步,步伐穩(wěn)健,不快不慢。人群之中,她也并不顯眼。這樣就對了。大隱隱于市。只有先保證自己的安全才顧得上其他。
她離夏府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她的心也愈發(fā)忐忑。當他走近,發(fā)現(xiàn),夏府還一如往昔,門口臺階依舊那般的干凈,夏府的牌匾也那么光耀。一切顯得井然有序。她慢慢的走近,站在門口,眼里充滿了淚。“回家了?!彼龑ψ约赫f,她猶豫了一下,終于敲了門。
“誰呀?”里面?zhèn)鱽砹艘粋€女子的聲音?!坝腥耍 甭煨睦锿蝗痪o張了起來,眼淚不禁滑落,她僵在門口。就在這時,門開了!是奇靜,奇靜為她開的門。兩人隔著門板,相看,嘴唇微微顫抖,但除了眼淚,竟吐不出一個字來?!笆钦l呀?”門內(nèi)又一女子的聲音喚醒了她兩。奇靜一把擦干自己的眼淚,將曼天從門縫外拽了進來,然后慌忙的關上了大門?!疤旌凸骰貋砹?!”奇靜語帶哭腔的大喊了一聲。瞬間從各處涌出許多的門人。但除了幾個王子以外,都是女子。大家看見她,捂住嘴哭泣,但眼睛里都露出了期盼的目光。
“我回來了。”曼天小聲的說著?!按蠹叶歼€好嘛?”
“不好!”奇靜一句話讓所有人更加悲傷。這兩個字真真切切的讓曼天明白,夏府真的出事了?!跋暮顮斔懒?,夫人也死了,府內(nèi)男丁全部處死,醫(yī)療部取消,歸于兵部統(tǒng)一調(diào)配。連,,連管家爺爺也,,,”奇靜說不下去了。但是曼天卻明白她未說完的話。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從何問起。
“我父母,,尸首呢?”
“不知?!?p> 曼天突然感覺到頭頂一片霹靂。她癱坐到了地上。也沒有人去扶她,所有人都看著她。奇靜在他身旁看著他,也不去勸,也不問?!拔腋改甘拙挂膊恢?,夏皇是下了多狠的心。伴君如伴虎!”整個夏府突然鴉雀無聲,靜得連每個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到。曼天愣著,數(shù)著自己的心跳,眼淚一滴滴的流了出來。
“現(xiàn)在夏府還有多少人?”曼天站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大約三百多人,這段時間夏府出事,依舊有不少人登門要求入夏府為醫(yī),我們都留了下來了。如此危難時刻,都是真心的人兒?!?p> “賢皇獨獨未將我處死,是在等我以死謝罪么?我偏不!我要好好的活著!”曼天堅定的說著“將夏家所有的人名冊交予我!”一聲令下,整個夏府開始井然有序的忙碌了起來。
“不好了!”
突然門被打開了,門口一個女子踉踉蹌蹌的跑了進來,門檻太高,讓他摔了一個狗吃屎,她臉色鐵青,也不知這一路上,她摔了多少個跟頭。“小燕子,,死了!小燕子死了!”隨著她的喊叫聲,所有的門人都嚇楞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奇靜邊往這邊走來邊問道。
“不,,不知,,我看到東街后巷那邊,,燕子,,,躺,,,”那女子癱跪在地上,語無倫次,身上衣服依舊整潔,但神情卻有些游離,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曼天見她如此這樣,從腰間摸出一根銀針,敏捷的插入她的百會穴之間,那女子馬上暈倒過去。,曼天知道,這人受了極大的刺激,要讓他好好休息切不可再次回憶痛苦?!皝砣耍瑢⑺龓氯ズ煤眯菹⒄疹??!甭鞂⑺隽似饋?,旁邊又有兩個門人來搭了把手?!霸偃讉€人將小燕子找到帶回來!”曼天說著,卻沒有一個人行動,都愣在原地。曼天回過神來,見大家都沒動作,心里好是疑惑。她抬起頭,望著大家,“怎么?。?!?p> “我?guī)巳グ?!”聽口音,應話的是摩梭國的王子,奇耶。他說著便帶了人走出大門去。
“好!”曼天應著,也不看他一眼。“奇靜,到底還有什么事,你沒告訴我!”曼天語氣有些生氣與著急。曼天知道剛剛門人的猶豫肯定是有原因的,而這個原因奇靜還未告訴她。
“是,,是,,夏府被抄沒,現(xiàn)在的人見夏家醫(yī)者都,,都是過街老鼠,,沒人敢上街,,只是有些著急的病人,,醫(yī)者人心,還是有一些醫(yī)者愿意,,愿意應診,,但每次回來之后身上總有傷,,你讓找小燕子,,府里女子都害怕,只有家里幾個王子去了?!甭炻犞麄€人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曾經(jīng)受人敬仰的夏府怎得如今,,“畢竟從夏府是實實在在搜出了各國的神物,主要是還有真的玉龜。”奇靜說著,將曼天攙扶了起來,扶到旁邊的坎街邊坐了下來。曼天覺得自己的頭突如其來的疼痛,很痛,從未有過的痛。她明白,她長大了,得負擔起整個夏家,她覺得長大真痛!她幸運的是夏府還殘留著,她不幸的是夏府竟然變成了這般模樣,她知道現(xiàn)在自己就是門人的精神領袖,他們都以自己為依靠。可自己的依靠呢?!
“夏家人都有自己的防御之術,普通百姓怎得讓你們?nèi)绱撕ε???p> “他,,他們?nèi)藬?shù),,太多。。我們又不愿傷害,,,所。。”也不知哪里小聲害怕的回答道。
沒過多久,奇耶帶著人將小燕子用白布蓋著抬了出來。沒有任何擔架,四個人一個人抬一個部位,就這樣倉促的回來了,草率的放在了大廳院子里。看得出來尸體已經(jīng)僵直了。曼天飛奔過去,奇耶還沒來得及阻攔,曼天就一把將白布掀開來。四周的人一下子都捂住嘴小聲的哭了起來,有的人還驚呼著轉(zhuǎn)過身去。躺在地上的這個人,幾乎不能稱為人了。此人五官已然變形,臉色皮膚的顏色已然變成了青紫色,一只眼睛里的眼球暴突了出來,只剩一點殘缺的經(jīng)肉還連接著眼球。嘴角里滲出的血將半邊臉染紅,散落的牙齒在口腔里往外掉著,要落不落似的。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的凌亂,下體混亂,一只腳已經(jīng)折斷反過來別著。雙手緊緊握住了拳頭,指甲也零落的掉落了幾個。難怪剛剛那女子被嚇成這樣,如此這般模樣,換了誰都會害怕的。只是不知道小燕子生前遭受了怎樣的境遇,怎樣的侮辱。
“她,,她,,”曼天想說什么,但幾次都被眼淚的哽咽憋了回去?!八钦l?”
“她是夏府沒落之后投靠來的,叫小燕子,她懂一點醫(yī)術,來了之后很有天賦。只是,,”奇靜終于也冷靜不了了,靠著奇耶泣不成聲?!八?,,她今日出去看診,,沒,,沒想到,,竟,這般,,,”
“她今日去了哪里?”
“應該是東街王大爺家里。王大爺因腰椎突出,已經(jīng)臥床癱瘓了,昨日還聽小燕子說,王大爺大好了,,今日,,,”
“我們夏府的獨門絕學霜花是可以防身的,一般人無法傷害,她,,”
“才入夏府,因我不會霜花,便沒有教與她?!?p> “是我的錯?!甭煺f著跪了下來,旁邊一男子一把將她扶住。但曼天推開了扶她的手,依舊跪了下來。她將白布重新蓋在了小燕子的身上。眼睛死死盯著白布,任由眼淚胡亂的落下。曼天恭恭敬敬的向地上的小燕子行了磕頭之禮。周圍的門人也都跪了下來?!捌嬉銈冸m貴為王子,現(xiàn)也已入我夏府,當聽從我夏府的安排。”
“是,公主?!逼嬉鸬?p> “現(xiàn)在我下令!第一,分派三批人出去。一批人以高價收羅全城藥材,如果店家不賣便逼著賣,用任何方式都可以。第二批人去棺材鋪,選一口上好楠木棺材,要最好的。第三批人,出去買上鑼鼓與我一起去東街王大爺家里。第二,留守家里的人分兩批,一批出門采購米油等耐放的食物,第二整理一個地窖出來,將小燕子的尸體抬進去好好放起來。第三,以后我不再是天和公主!”
“如此這樣蠻橫采購,可好?”奇靜小心問道。
“夏府在他們眼中已經(jīng)這樣了,管其他干嘛,為人善的小燕子也落得這般田地,我并不介意世人的眼光?!甭爝@話說得有幾分絕望。
“是!”眾人答道。
曼天帶著買好鑼鼓的門人來到了王大爺家里。這是一個簡陋的家,如若不是門口阻攔他們的是王大爺?shù)膬鹤樱緹o法想象出來,這樣的家庭能養(yǎng)出肥頭大耳的兩兄弟。很快這兩個兒子便被門人用霜花制服了。房里一瘦骨嶙峋的老漢聽到了聲響,撐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他眼睛虛咪著,大抵是因為剛剛從昏暗的房里見了陽光。那老漢走出來,一下子便跪在了房門前。嚇得曼天后退了兩步。周圍的門人敲響了鑼鼓“大家來評評理哦!!”曼天如此高調(diào)行事就是要世人知道,她回來了,她回來為夏家出頭了!
“是,,我是教導無方,,是,,,我愿意以我的命換,,換我兩個兒的命?!蹦抢蠞h邊痛哭著說,邊使勁往地上磕頭,沒一會,地上便留下了血印。
“爹!你起來!你干什么!我們就是搶了她的錢??!要死要活的干嘛!”旁邊一大漢身體被霜花整個固定住了,只見他眼睛努力斜瞟著地上的老漢,“爹,,爹,,”
曼天聽罷,眼淚也流了下來,他緩緩將老漢服了起來?!澳f,您的兒子搶了小燕子的錢?”
“是,”老漢說著,又掙脫了曼天的手跪了下來。
“只是搶了錢,你為何要以死謝罪阿?”
“小燕子不受一分一毫將我多年頑疾治好,讓我能下床走路。我非但不感激,還眼見兒子們搶他的錢卻不橫加阻攔,是我錯。讓我以死謝罪也不為過啊?!?p> “那你便去死吧!”曼天湊進老漢的耳邊問道,那老漢一聽當時就懵了,吃驚的皺著眉頭看著曼天。曼天忽然露出了笑容,語氣溫柔的問道“大爺,他們只是搶了錢么?”
“是阿,只是搶了錢,之后兒子們還在家數(shù)了好久才出門買了肉。現(xiàn)在肉都還在案板上”老漢楞了一下,突然向想到什么似的,狠狠的抓住曼天的腳,“難道,,難道燕子姑娘,,,出,,出了什么事?”老漢說著,眼淚噴涌而出。
“爹,,你別疑神疑鬼,就是搶了錢能有什么事?”
“這不一定,現(xiàn)在夏府的人那么惹人討厭,誰知道會出什么事來,”
那兩兒子互相爭論了起來,曼天聽到他們的不以為然,心里涌出了一陣火“燕子死了!”曼天說得輕描淡寫一般。
但此話一出,老漢三人都驚呆了,不敢說話,倒是一旁看熱鬧的鄉(xiāng)親們開始議論紛紛。有人說,夏家人該死。有人說,肯定是兩兒子殺的。就沒人問問,小燕子如何死的。曼天覺得好笑,雖從小明白虎落平陽被犬欺的道理。但如今體會,竟覺得自己夏家的醫(yī)術不行,只能治其身,不能治其心。
“小燕子死了,你知道么?”曼天再次將老漢扶了起來,
“我,,我,,我不知道,,我聽到后面有,,,有聲音,,我們都聽到,,但,,,,”老漢說著竟暈倒了過去。曼天也不再扶,任由老漢倒在地上,頭在門框上磕出了血。
“你們知道么?”曼天轉(zhuǎn)頭問向兩個大漢兒子。
“我,,”
“我們不知道,我們搶了錢,將她趕出去,,,就,,,,就,,,”
曼天聽著聽著,心里一寒,掏出了銀針扎進了耳后的一穴位,那是門人未見過的一穴位。但卻讓大漢嚎啕大叫起來。周圍的人都嚇得后退了兩步,但卻沒人離開,議論之聲更加大了?!澳銈儎e怕啊,這是針刑。我夏家的獨門絕技。在戰(zhàn)場上,再強的人也抵不過這般疼痛。”曼天露出了笑容,她轉(zhuǎn)過頭看著鄉(xiāng)親們,大家只覺得后背一涼,有些恐怖“此刑一共有九個穴位,要是針完全部變會七竅流血而死。每一針扎下去便有挖心之痛。如果你試過九針還不改口,我便當你說的是真話了。”曼天說著又取出一根銀針插進了大漢的手掌之間,瞬間,大漢的嚎叫更大了,耳朵里慢慢滲出了血。一旁的兄弟看見了,臉色瞬間蒼白,腳下流出一灘尿來。
“神仙,,,大爺,,,求,,求求你放過我們吧,,,,我們真的只是搶了錢啊,,,”那兄弟眼淚和鼻涕都混為一談了,依舊不該口。
曼天想了一下,拔掉了大漢身上的兩根銀針。那大漢拔掉銀針之后,兩眼翻白。曼天一耳光打了過去“別裝死啊,你聽得到的,說,到底小燕子怎么死的?!”
“不,,,不知道,,,沒有,,沒殺她,,,”那大漢有氣無力的說著,若不是霜花將其固定,估計這兩人早已癱暈過去了。
曼天想了一下,將一根銀針刺進了另一個大漢手上,一時間,那大漢慘叫異常,周圍的鄉(xiāng)親也被嚇走了一些。曼天又拔掉銀針,再次問道,卻得到了同樣的答案。
“你們聽到了什么?”
“什么,,,什么也沒聽到,,好像有小燕子慘叫,,好像還有男人,,,好,,”
曼天心想,看來是從他們家離開之后出的事。只是如此情景,想要幫小燕子找到真兇便是難了。曼天便放開了兩個大漢。那兩大漢被霜花放開之后,果然一下子暈了過去。曼天找了一張娟布,寫了一份認罪書。差人將認罪書與王大爺三人丟去了縣衙門口。便帶著其他人回了夏府。如此這般高調(diào)的行徑,即使夏府是罪臣之府,縣衙也不敢不管了。從此也沒人敢輕易欺負夏家的人了。曼天的目的達到了,但她卻不知為何開心不起來。
當日,夏府所有門人都按要求完成了任務回來了。
整個夏府里里外外的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好有一種過年的熱鬧。但曼天看著眼前的一切,卻覺得好孤單。
曼天手寫了一份藥單,讓門人按照上面所示,三天一次為小燕子是尸體熏蒸。雖然門人不知道這樣做所為何事,但曼天她明白,她要留著小燕子的尸體為其找出兇手。并下令要求門人從今日起,不得離開夏府,不應診,不出門。因為她打算明天啟程尋找傳說中的鬼魅。所以家里的人一定不能再出事。她深深的明白要自保并且想要保護他人需要力量!她需要強大的力量!她不允許再出現(xiàn)小燕子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夏家一個人也不能少!
雖然她也只是聽過鬼魅的存在,
但她也愿意為虛無的力強去尋找。。
也是是為了逃避,,

墨西砂
經(jīng)歷這次的新冠,真的,活著真好。這一章年前便寫好了,由于太過悲傷,加上新冠之前也一直那么悲傷,所以一直不敢再次修改。直到今日,終于有了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