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長得真好看
夜無涼嘆了口氣，“我怎么就不懂了？……你跟我說，我就懂?！?p> 文惜然依舊低垂著腦袋。
“別鬧小脾氣，你告訴我，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懂的？”夜無涼彎下腰，視線與文惜然齊平。
文惜然眨了眨眼睛，反問道：“有什么事情是無涼哥哥懂的？”
“我不喜歡趙家小公子，跑到煙城來找無涼哥哥。是因為什么，無涼哥哥能懂嗎？”文惜然抬起眼眸與夜無涼對視，那雙平日里像是有光的眼睛，此刻也變得黯然了。
許久，也不見夜無涼回答。
他不知道怎么說，他是看著面前這個小女孩長大的，從懵懂無知到如今，已然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jì)了。他看著她笑，看著她掉眼淚。他給她撐腰，給她一個可以放縱，又充滿溫暖的年少時期。
“無涼哥哥覺得我怎么樣？”文惜然往后退了兩步，眼眸卻仍然望著他。
夜無涼于是又直起身，看著離他兩步遠(yuǎn)的女孩，幾番想開口，又閉上了嘴巴。
路燈照在他們的臉上，帶來些許溫暖的光亮。
“惜然妹妹是最善良最溫柔最可愛的，在我眼里是不可替代的存在。我希望你以后過得好，找到一個愛你的男人，寵你一輩子。”夜無涼往前走了一小步。
“無涼哥哥以后就不會寵我了？”文惜然繼續(xù)往后退了半步。
夜無涼看著她抬腳往后退，“當(dāng)然不是的。無涼哥哥以后還是會對惜然一樣的好?！?p> “那那個寵我一輩子的人，可不可以是你?！?p> 聽到這話，夜無涼猛然反應(yīng)了過來。一下子明白女孩為什么突然的生氣了。
看著文惜然站在那里，站在他的面前，等著他的答案，他突然就有些慌了。
“不想嫁給那個姓趙的也沒關(guān)系，反正這個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不差他一個。實在不行我去跟伯父伯母談?wù)?。你還小，現(xiàn)在談這些也不好。而且——”夜無涼說道。
“不，不是的，無涼哥哥。我現(xiàn)在是在問你，”文惜然努力的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你，喜歡我嗎？”
盡管她似乎已經(jīng)知道了那個答案，她還是想確認(rèn)一下。
夜無涼緩緩吸了口氣，“無涼哥哥這樣的人，配不上小惜然?！痹捖?，他明明看到，女孩的身子在夜里晃了晃。
“我知道了?！蔽南粰C(jī)械的點著頭。然后轉(zhuǎn)身，聲音小的幾乎要聽不見，“我想自己待一會兒，真的?！?p> 于是，夜無涼沒有再追上去，只是讓司機(jī)小張，偷偷跟在文惜然身后。
夜越來越深，城市的喧囂才剛剛開始。
文惜然一個人慢慢的在小道上走，身邊不斷走過匆忙回家的人。
在公交車站，她不知不覺間跟著人流一起上了車。
坐在車上，文惜然禁不住的想：“不喜歡的話，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明明，我受欺負(fù)的時候，無涼哥哥都會第一個過來的……明明，我不開心的時候，無涼哥哥都會給我糖吃，會安慰我的，怎么就，就不是喜歡呢？”想著想著，就覺得難過，一邊哭，一邊用衣服袖口擦眼淚。也顧不得旁人好奇的眼光。
車上的人越來越少，到最后一站時，車上只剩下她和另外一個女生了。
那女生將帽子蓋過眼睛，文惜然只能看到她的一半的臉?？粗莻€女生下了車，車內(nèi)就只留下她一個人了。
司機(jī)師傅也向她投來了目光，不知所措的，她追上那女生，跟在她的后面。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一兩輛車偶爾駛過。
文惜然慢慢的就有點怕了。于是就加快腳步，跟上女生的步伐。
拐角處，文惜然發(fā)現(xiàn)，她跟丟了。正打算轉(zhuǎn)頭離開時，清冷的女聲在耳邊響起，之前那個女生慢悠悠的從黑暗中走出來。
“跟著我做什么?！瘪鷮㈩^上的帽子放下來，眼睛直直的盯著這個跟了她一路的人。她并不覺得這個小女生會對她構(gòu)成威脅。
文惜然被她突然的出現(xiàn)嚇了一跳。緩過神之后，又被面前那張好看的過分的臉蛋給迷住了。
“是個小啞巴？”覃漾又開口道，過后慢慢將袖口里已經(jīng)拿出的銀針塞回原位。
文惜然點點頭，不過半秒后又搖了搖頭?！昂闷恋娜税 蔽南辉谛睦锬南搿?p> 覃漾瞇起眼，快速將文惜然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她只依稀記得，這個女孩先前在公交車上哭得厲害，像一只被主人丟掉了的小狗。
“很晚了。早點回家?！瘪鷣G下這么一句話，準(zhǔn)備越過文惜然離開時，卻被抓住了衣袖。
轉(zhuǎn)過頭，只見文惜然伸手將她的衣服的一角輕輕捏在手里，緊抿著唇。眼角還有淚痕。儼然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我，可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文惜然弱弱的說道。
覃漾抽回自己的衣服，淡淡的瞥了文惜然一眼，“那關(guān)我什么事?”
文惜然愣住了，說的好像也有道理，但是，她怎么辦呢？
“那，那你走吧……對了，我不是故意跟著你的，是因為我坐過站了，然后，一個人有點害怕所以才……”文惜然說到一半，就委屈巴巴的低下了頭，然后又想到夜無涼，眼淚就那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時不時吸一下鼻子。
覃漾在一瞬間覺得，自己像一個欺負(fù)小姑娘的人。內(nèi)心多少有些過意不去，雖然她向來不主張多管閑事，但是，她決定大發(fā)慈悲一下，送迷路小女孩回家。嗯，她可真是個好人。
“小姐姐你長得真好看。準(zhǔn)是女媧娘娘親手捏出來的，不像我，是被用柳條甩出來的。”文惜然跟在覃漾后邊，還不忘表達(dá)一下自己的內(nèi)心想法。
“小姐姐你為什么這么晚了也一個人在外面??？”“小姐姐你是煙城人嗎？為什么以前沒有見過？”“小姐姐這么好看，應(yīng)該找個保鏢貼身保護(hù)，不然遇見壞人了怎么辦？”……文惜然一路上都在說個不停。
“再說話我就把你扔河里去?！瘪淅涞恼f。
文惜然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覃漾真把她扔了。
“對了，我叫文惜然，你呢？”過了一會兒，文惜然又小聲的問，雖然她知道這個高冷的小姐姐不會回答她，“我保證這是最后一個問題了?！?p> “覃漾?！?p> 聽到回答，文惜然開心的跑到覃漾前面，拉住了覃漾的手，“是秦國的秦嗎？”
本來不想回答，但耐不過文惜然那雙眼睛的注視。覃漾不動聲色的抽回了手，“不是?！?p> “?。磕鞘悄膫€字?。俊?p> “小姐姐不喜歡說話嗎？”
……
覃漾有點后悔回答了文惜然的問題了。
過了大約兩個小時，倆人終于走到了夜無涼的公寓前。
“這么快就到了？我還沒聊夠呢！真是的——”文惜然還在感嘆時間過得太快時，公寓里已經(jīng)走出了一個人。
“惜然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小張幾乎是飛奔過來的，“你再不回來，我就被少爺扔河里去了。”
文惜然聳了聳肩，這話聽著那么熟悉呢？正要告訴小張是覃漾送她回來的，一回頭，卻沒看到覃漾的身影，眼神四處找尋，最后她知道，覃漾一定是走了。內(nèi)心有些難掩的失落感。
……
文惜然一走進(jìn)去，就看到夜無涼坐在沙發(fā)上。
“我已經(jīng)想通了，你不用再說什么了。我以后不再來煩你就是了。明天天一亮我就走?！蔽南毁€氣的關(guān)上房門，將夜無涼阻隔在外。
“惜然，你還小，不懂什么是喜歡。你以后會遇見對的人的。但那個人不會是我。”夜無涼隔著門，留下這么一句話，就走了。
文惜然聽著這話，心里面挺不是滋味的。
小時候她最喜歡跟夜無涼待在一起。她想親手捉魚，夜無涼就讓人偷偷的提前將魚放進(jìn)花園的小溪里，再帶著她去抓小魚。后來她在河里摔了一跤，全身上下都濕透了，最后夜無涼被他爸媽打了，但他還是蹲下身，問她有沒有摔疼了。
她想出去玩兒，爸媽不讓，夜無涼就在凌晨悄悄地過來接她，躲過了所有人。他們在外面開開心心的玩了一整天，回家后夜無涼自然又是一個人扛下了所有的錯。
還有一次，別人家的小貓咪在文惜然手上抓了一把，她就跟夜無涼告狀，第二天，夜無涼就拿剪刀把那只貓的小胡須剪掉了。那只貓因此常常走路一搖一晃的，找不到方向了。估計那只可愛的小貓會記恨夜無涼一輩子。
他對她這樣的好，讓她怎么能不喜歡呢？
只是，他不喜歡她。她又能怎么辦？文惜然躺在床上，忍不住又想，會不會，夜無涼真的覺得她還小，所以才這樣說，其實他是喜歡她的。
文惜然猛地?fù)u了搖腦袋，怎么可能，她這都想哪兒去了？
腦海里于是又浮現(xiàn)出覃漾的臉。她怎么就忘了要個聯(lián)系方式呢？現(xiàn)在好了，再上哪兒去找這么好看的小姐姐呢？
而另一邊，覃漾把那個小傻子安全送回了家后，帽子一戴，就又重新踏入了黑暗之中。
覃漾抬起頭，看到幾點星光，獨獨看不見月亮。突然想起，S國似乎夜夜都能看到懸掛在夜空中的白月呢。殘溪此刻應(yīng)該，在生悶氣吧。罷了，就讓他氣著，大不了回去的時候給他帶兩顆糖。
不過，此時夜色正美，不趁這個時候做點壞事，怎么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