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僅接到周方的電話時沈爾爾已經(jīng)走了很久。他哄了她許久,承諾再三沈爾爾才止住了哭聲,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這一切不過是緩兵之計,謝僅很清楚。自己絕對不可能說收手就收手。
被無力和漆黑吞沒的少年,眉眼倦色濃濃,把自己埋在了陳舊的老式沙發(fā)里。
“她走了?”周方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嗯?!敝x僅答。
“意思是解決了?”
謝僅頓了頓才說,“沒?!?p> 周方顯然沒料到是這種情況,于是沒說話了。沉默片刻后,又開口,“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
“……不知道。”謝僅答得坦然。
“.….…”
周方再次沉默。
印象中的謝僅,時常都是運籌帷幄的。
好半天,周方才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p> “嗯?!敝x僅閉著眼,低低應了聲。
二人交情不淺,關系也比較好,從小到大的感情,誰能不明白。當初走上犯罪這條路,不過是謝僅自己的選擇,周方阻止不了。
謝僅靜了一會,又道:“有時候真覺得自己挺搞笑的。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得到一點好竟然就想掏心掏肺把全部都給她?!?p> 周方?jīng)]開口。
“你打電話,不止為了這事兒吧?”謝僅說。
“是。”回歸正題,周方開門見山,“前些天兒東子他們那邊被條子一鍋端了?!?p> 謝僅聞言,略微有些訝然:“消息可靠嗎。”
“手底下人親眼看見的?!敝芊筋D了頓,忍不住囑咐道,“最近風聲太緊了,你做事兒什么的小
心點?!?p> “知道?!彼f。
周方繼續(xù)說:“謝僅,干完這次不如就停手吧?!?p> 周方語氣認真,不像是玩笑。
謝僅聽了,沒說話,頓了頓,忽然就笑了起來“我能給她什么???”他說。
他連自己都顧不了,他能給她什么?
他現(xiàn)在就是個社會敗類,罪犯,不知道什么時候事情敗露他就翻不了身了。斑斑點點不堪回首的那些過去,日復一日折磨著他。他已經(jīng)活在泥潭里了,連個未來都沒有的人,憑什么要耽誤她的前途
周方?jīng)]說話。
靜默片刻,他也笑了起來,“是啊,好像,是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p> 從他們選擇鋌而走險,走上這條路開始,就已經(jīng)注定和他們不一樣了。
這輩子都不可能再一樣了。
謝僅已經(jīng)很久沒有喝過酒了。
他素日不大愛醉酒。不知道從哪里看來的,講的是總喝醉酒會影響腦子。
其實也不全是。
清醒會讓人更加理智。謝僅不敢放縱,更害怕放縱失控。
他是個寡淡的人,沒什么企圖,也沒什么野心,只是心里壓抑的東西太多。
他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門外忽然響起的敲門聲。
謝僅艱難睜開眼睛,腦子里一片混沌,仍然昏昏沉沉的,踉踉蹌蹌起身去開門,途中還不小心撞
到了桌上的杯子。
玻璃杯搖晃了幾下,終是沒滾下去。
謝僅靜了一會。
這個地方除了周方徐沛瀾,就只有沈爾爾知道。
他以為是她來找。
謝僅走到門口,伸手,打開門,忽然靜住了。
門外是兩個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