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仙俠奇緣

春生江上

第六百七十七章 裂帛飼妖瞳

春生江上 小貓六六 2046 2025-07-28 23:53:47

  若未得石像妖異之力襄助,縱使萬般不甘,為保日后富貴榮華,柳氏或尚能忍辱應(yīng)承。

  然今時不同往日——那尊吞吐血食的“常樂尊者”已盤踞佛堂,柳清雅手握此等邪異倚仗,早將李牧之的威嚇視若塵泥。

  李牧之世子名位雖重,然侯府權(quán)柄終究懸于老侯爺掌中。

  初聞“換嫡”之言,柳氏確如遭雷霆貫頂,惶然無措。

  待心神漸定,細察關(guān)竅,便洞悉此乃李牧之獨斷虛言。

  陸婉婉不過微賤婢妾所出,李毓縱有幾分薄慧,終究是庶孽根苗。

  安兒不日便將受尊者點化,靈智驟開,慧光盈室!

  屆時輔以己身高貴出身,兼得石像背后莫測手段——縱使李牧之再生易嗣之念,又豈能撼動嫡脈根基分毫?

  李牧之踏入柳氏院門前,心下早已料定此番謀算必成空局。

  柳清雅此人,目光如豆,心竅若針孔,素來只死死攥住眼前三寸得失。

  但凡她胸中能容半分丘壑,懂些權(quán)衡進退之道,又豈會將安兒縱容成如今這般朽木難雕的模樣?

  陸婉婉候在廊下,見李牧之面色沉郁拂袖而出,心下微嘆,移步上前欲溫言寬解。

  她本欲告知李念安鉆研機關(guān)圖譜的罕有熱忱——那孩子今日竟肯對著一卷書枯坐半日,豈非枯木生苔的吉兆?

  然話未及半,便被一陣疾風驟雨般的足音與厲叱生生斬斷!

  原是柳清雅追了出來。

  白日里她遣楊嬤嬤處置“藥渣”、籌謀“血供”諸事,一時未顧上安兒。

  待李牧之去后問起,貼身丫鬟戰(zhàn)兢兢回稟:大少爺竟去了陸姨娘處!更道出安兒沉迷那勞什子機關(guān)圖譜,折騰得滿屋木屑狼藉。

  陸婉婉贈此雜書,本是一片苦心。

  她深諳孩童心性,欲以機巧奇趣為引,誘其漸近筆墨之道,如引蓬草扶風,終入正途。

  然此刻落在柳清雅眼中,不啻淬毒匕首!

  她只道李牧之明贈圖譜,暗藏禍心——定是要誘得安兒沉湎“奇技淫巧”,荒廢正經(jīng)學(xué)業(yè),自毀根基!好為那庶孽李毓騰挪承嗣之位!

  畢竟此書,明明白白擔著“世子所贈”的名頭!

  “好個‘步步為營’!”

  柳清雅齒縫間迸出冰碴似的冷笑,鳳眸剜過婉婉煞白的面容,直刺李牧之,繼續(xù)道:

  “機關(guān)奇技終非正道,爾等是想養(yǎng)廢我兒,斷他青云路么?”

  眼見柳清雅這般狀若瘋婦、蠻橫無理的模樣,李牧之頓覺唇舌皆倦。

  既已認定他包藏禍心,那便由著她溺子成癖!

  至于李毓記名之事——就此作罷。

  他拂袖轉(zhuǎn)身,玄袍廣袖在暮色中劃出冷冽弧光,再不欲與此等愚婦多費半字。

  橫豎安兒頑劣難扶已是闔府皆知。

  縱使庶子承嗣有違禮法綱常,較之放任此等朽木執(zhí)掌侯府基業(yè)、招致傾覆大禍,倒不如拼著擔些物議,強扶李毓上位!

  左右這嫡脈廢弛之態(tài),明眼人誰不心知肚明?

  可笑柳氏蒙昧自蔽,猶自挾著那點微末舊情作勢!

  真當闔府皆要仰她鼻息,忌憚那虛無縹緲的十六公主香火情不成?

  竟癡妄到以為縱將安兒養(yǎng)成廢人,侯府金印也必落其掌中——殊不知這深宅大院里,缺了什么也不會缺承嗣的血脈!

  李牧之正值壯年,廣嗣延祧不過旦夕之事;老侯爺膝下枝繁葉茂,庶支侄孫中早有崢嶸頭角。

  滿庭青蔥子侄,哪個不堪琢玉?偏她緊抱一根蛀空的枯枝,還當是撐天的梁柱!

  待柳清雅攜一身戾氣拂袖而去,陸婉婉方欲近前溫言開解,卻見李牧之倏然抬首,眸底寒潭凝冰。

  未待她啟唇,那沉冷之聲已割裂滿室殘寂:

  “不必再勸?!?p>  他玄袖如垂云壓向案幾,指節(jié)叩在檀木紋隙間,字字如鐵釬鑿石,繼續(xù)道:

  “自今日始,毓兒便是侯府承祧之人。

  縱違禮法綱常,此志——再無轉(zhuǎn)圜?!?p>  李牧之凝著陸婉婉驚惶的眸子,將前番謀算與今朝變局和盤托出:“原欲使毓兒記名柳氏,全其嫡子尊榮。你素厭侯府樊籠,本可攜幼子隱于市井,你我作尋常布衣夫妻……”

  他喉間澀然一滯,繼續(xù)道:

  “然柳氏冥頑若此,此路已絕。

  自今日始,你需長居府中。

  毓兒既為承祧之人,生母豈能游離宗譜之外?”

  見婉婉面色倏白,他聲轉(zhuǎn)沉凝:

  “柳氏刁難自有我寸步不離的羽翼相護。

  她母子縱有蛇蝎心,也難越雷池半步!”

  語鋒微揚,點破更深依仗:

  “老侯爺當年便是庶子奪嫡,但憑雷霆手段掌印。

  太妃更惡柳氏蠢鈍——昔年便想讓安兒隨我赴任,便是想斬斷那溺子毒藤!

  可惜,柳氏不愿,故此當年只有我?guī)е鴰讉€隨從來長亭縣赴任?!?p>  他眼底掠過一絲譏誚,道:

  “二老眼中,侯府基業(yè)唯能者居之。

  你這般冰壺秋月之人,恰是太妃心頭至寶?!?p>  陸婉婉唇瓣輕顫,素手無意識攥緊袖緣,喉間溢出的字句零落如碎玉:

  “老爺…妾但求毓兒此生遠離權(quán)柄漩渦!安兒分明尚存轉(zhuǎn)圜之機,何苦……”

  話未說完,李牧之玄色廣袖已如垂云壓下,掌心溫熱裹住她冰涼指尖,道:

  “你心間丘壑,我盡洞明?!?p>  他眸底寒潭映著燭火,字字鑿入沉寂:

  “柳氏所恃,無非十六公主拜入仙門前所贈之物?!?p>  一聲冷嗤似冰棱迸裂:

  “仙緣遺澤固可護她百歲安康,然奪命害人?怕是不能!”

  陸婉婉唇齒微啟欲言,觸到李牧之眼底冰封的厲色,終是垂眸噤聲。

  柳清雅一路拽著李念安腕骨疾行,指尖幾乎嵌進他未消的紅腫里。

  廊下燈籠將母子扭曲的影子投在青磚上,她淬毒般的詈罵撕破夜色:

  先斥李牧之薄情寡義,再罵陸婉婉包藏禍心,字字如淬毒銀針,直往稚子耳中扎去:

  “那對賤婢母子,早盯著你的嫡位咽涎水!

  今日贈書便是第一步,專要誘你墮落,好替那野種鋪路!

  你那父親早被陸氏賤婢掏空了心肝!”

  喉間迸出尖利冷笑,繼續(xù)道:

  “什么嚴加管教?分明要拿戒尺打斷你的脊梁,好給那野種騰出承嗣之位!”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