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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歸來我靠祖?zhèn)骶幩嚢l(fā)家了

第二十八章 雪融春曉

  奢華的新婚套房內(nèi),喜慶的裝飾尚未撤去,空氣中還殘留著香檳和香水的甜膩氣息。

  林薇已經(jīng)換下了沉重的婚紗,穿著一身昂貴的絲綢睡袍,但她臉上的表情卻與這溫馨的氛圍格格不入。

  她的目光死死鎖在梳妝臺上那個柳條編的婚書禮盒上。

  做工無可挑剔,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每一根柳條都仿佛訴說著匠心與祝福。這禮物本身,堪稱藝術(shù)品。

  但在林薇眼里,它一文不值。

  她腦海里閃過婚禮上的場景:

  她這邊的親友中那位母親極力想討好的收王夫人,對柳青的禮物贊不絕口,甚至蓋過了對她那些名牌禮物的評價。

  陳琛那邊的親友中,他那幫同學(xué)都在夸柳青。

  “看人家柳青,這才是真有心思、有底蘊的禮物”

  “比那些只會砸錢的強多了”。

  “心思?底蘊?呵!”

  林薇冷笑一聲,胸腔被一股無名火填滿。她感覺柳青送這個破玩意兒,根本就是在故意羞辱她,暗示她庸俗、沒文化,不配用錢來衡量情誼。

  這個前女友就是來示威的!

  她猛地抓起那件柳編,觸手是精心打磨后的光滑,但這觸感只讓她更覺厭惡。

  她狠狠地將禮物摔在鋪著地毯的地上!

  “啪!”一聲不算清脆的悶響??此撇唤Y(jié)實的東西居然沒有變形。

  林薇抬起腳,紅色小皮靴帶著十足的恨意,狠狠地踩了上去!一腳,兩腳,三腳……

  “讓你顯擺!讓你裝清高!誰稀罕你的破東西!”

  她一邊踩,一邊從牙縫里擠出低低的咒罵,姣好的面容因為憤怒而微微扭曲。

  很快,那件被很多賓客交口稱贊的藝術(shù)品,變成了一堆散亂的柳條碎屑。

  ---

  臘月三十,清河鎮(zhèn)的年味被一場大雪襯得格外寧靜。柳青坐在工坊里,守著紅泥小爐煮茶,窗外是被雪覆蓋的安靜村落。

  手機還在不知疲倦地震動。從昨天婚宴回來開始,咨詢電話和微信好友申請就沒斷過。

  “請問是做了那個會發(fā)光的婚書盒的柳老師嗎?我想訂個一樣的!”

  “你們接國外訂單嗎?我朋友在紐約想買!”

  “能不能拍個短視頻教教怎么編那個流光效果???”

  聲音嘈雜,目的各異。

  柳青喝口熱茶,沒有回復(fù)。

  爺爺說得對,熱鬧易得,靜心難求。

  這些追著流光來的,大多不是真心認(rèn)可柳編價值。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張磊帶著一身寒氣進(jìn)來,眼鏡片上蒙著白霧:“青姐,你看這個!”

  他興奮地打開筆記本電腦,展示一個新開發(fā)的小程序界面。簡潔的頁面上,一個虛擬的柳編作品緩緩旋轉(zhuǎn),右側(cè)有「編織者」「技法」「故事」三個標(biāo)簽。

  “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非遺溯源』?!?p>  張磊點開「編織者」,李阿婆布滿皺紋的笑臉出現(xiàn)在屏幕上,“每個作品都會生成獨有二維碼,客戶掃碼就能看到是誰、用什么技法、花了多長時間做的這件東西?!?p>  柳青眼前一亮:“這個好!讓產(chǎn)品自己說話?!?p>  “我教你用?!睆埨谀贸鍪謾C,對著桌上一個練習(xí)用的杯墊掃碼,屏幕立刻跳轉(zhuǎn)到周明的介紹頁面,還有段他學(xué)習(xí)龜背紋的短視頻。

  一直沉默旁觀的爺爺突然伸出手:“給我試試。”

  張磊愣了一下,趕緊把手機遞過去。爺爺笨拙但認(rèn)真地掃描二維碼,盯著屏幕上跳出的信息看了很久,久到柳青以為他哪里不會操作。

  “能加上柳條什么時候砍的嗎?”爺爺突然問。

  張磊沒明白:“什么?”

  “柳條的生長時間、砍伐時辰、晾曬天數(shù)。”

  爺爺指著手機屏幕,“這些才是根本。光看人臉有什么用?”

  柳青和張磊對視一眼,同時看到對方眼里的驚喜。

  他們一直覺得爺爺排斥新技術(shù),原來他只是不喜歡花架子。

  “我馬上加!”張磊興奮地敲鍵盤,“還可以加個『材料檔案』板塊!”

  ---

  除夕夜,爺爺換上一身罕見的干凈中山裝,帶著柳青進(jìn)行祭拜儀式。

  堂屋正中央掛著一幅泛黃的魯班像,供桌上擺著幾件精美的柳編作品——最中間是奶奶生前編的“百鳥朝鳳”掛屏。

  “柳編一行,拜祖師也敬自然。”

  爺爺點燃三炷香,聲音沉穩(wěn)有力,

  “一敬天地生良材,二敬祖師傳技藝,三敬匠心守根本。”

  爺爺恭敬地敬完香,輪到柳青時,爺爺遞給她一支特別的香——香桿是用細(xì)柳條編成的。

  “你奶奶留下的?!?p>  爺爺?shù)吐曊f,“柳編人的香,得是自己編的?!?p>  儀式最后,爺爺取出一捆暗紅色的柳條:“今天教你個應(yīng)景的,‘爆竹編法’?!?p>  這種柳條經(jīng)過特殊染色和處理,編成爆竹形狀后竟然真的可以點燃,噼啪作響如真爆竹,卻無煙無危險。是過去手藝人討生計的絕活之一。

  “現(xiàn)在不讓放炮了,這手藝也快絕了?!?p>  爺爺手下翻飛,一個個精巧的‘爆竹’成型,“但老祖宗的東西,不能忘?!?p>  柳青學(xué)著編,發(fā)現(xiàn)難度極高,既要保證形似,又要留出燃燒空間。她編的前幾個都失敗了,不是點不著就是瞬間燒沒。

  “心急了?!?p>  爺爺拿起她編的‘爆竹’,“編得太密,氣不通。柳編和做人一樣,要留口氣?!?p>  窗外傳來零星的鞭炮聲,柳家老宅里卻異常安靜,只有柳條摩擦的沙沙聲。

  一小時后柳青終于編出來個好的,形神兼?zhèn)洌c燃后能響足十秒。

  雖然如此,柳青很不滿意。

  自己好歹是一個“柳編百樣圖”都學(xué)會了的老手了,這個小東西居然用了一小時!

  “爺爺,您學(xué)柳編時也這么難嗎?”她忍不住問。

  老人的動作頓了一下,眼神飄向遠(yuǎn)處:“我六歲開始學(xué),每天挨的打比編的柳條還多?!?p>  “打?”

  “你太爺爺那輩講究'不打不成器'。”爺爺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幾道淡淡的疤痕,“編錯一針,就是一柳條?!?p>  柳青倒吸一口涼氣,突然覺得現(xiàn)在的教學(xué)徒都是過家家。

  “那...奶奶呢?她學(xué)的時候也挨打嗎?”

  爺爺?shù)谋砬橥蝗蝗岷拖聛恚骸澳隳棠滩灰粯?。她天生就是編柳條的料,第一次上手就比我強?!?p>  他放下碗筷,眼神變得深遠(yuǎn),“那年她十六歲,來我們村走親戚,看見我在河邊編蝦簍...”

  柳青屏住呼吸,這是爺爺?shù)谝淮沃鲃犹崞鹉棠痰耐隆?p>  “她站在我身后看了半天,突然說'你第三根橫條編反了'?!睜敔?shù)难壑虚W著光,“我一看,這丫頭片子說得一點沒錯?!?p>  “然后呢?”

  “然后她就坐下來,拿起柳條重新編了一遍。”

  爺爺?shù)穆曇衾飵е币姷男σ?,“那蝦簍比我編的漂亮十倍。”

  柳青想象著那個畫面——年輕的奶奶坐在河岸邊,靈巧的手指翻飛,陽光在她的發(fā)梢跳躍。而年輕的爺爺一定看呆了眼。

  “所以您是因為柳編愛上奶奶的?”

  爺爺突然板起臉:“小孩子問這么多干什么?”

  但柳青分明看見,老人耳根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紅暈。

  ---

  深夜,柳青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她摸出手機一看,凌晨兩點十七分。聲音是從后院傳來的,像是有人在翻動柳條。

  她輕手輕腳地下樓,透過紗窗看見后院亮著一盞昏黃的燈。

  爺爺坐在燈下,面前擺著一個形狀古怪的柳編物件——那像是一個鏤空的球體,表面布滿復(fù)雜的波浪紋路,在月光下投下奇異的光影。

  柳青悄悄推開門:“爺爺?“

  老人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出現(xiàn),只是招了招手:“過來?!?p>  走近了,柳青才看清那是一個精致的漁網(wǎng)狀結(jié)構(gòu),但比普通漁網(wǎng)復(fù)雜得多,每個節(jié)點都編織著細(xì)小的花紋。

  “這是...”

  “捕夢器?!睜敔斴p聲說,“你奶奶病重時,我給她編的。老輩人說,這能網(wǎng)住好夢,擋住噩夢?!?p>  柳青的心猛地一顫。奶奶是因病早逝,但爺爺從未提起過細(xì)節(jié)。

  “有用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爺爺?shù)氖种篙p輕撫過那些紋路:“她走的那晚,說夢見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條河?!?p>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河岸上開滿了野花,我在給她編花環(huán)。”

  月光下,柳青看見爺爺眼中閃爍著水光。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爺爺對柳編的執(zhí)著——每一件作品都承載著無法言說的情感,是活著的記憶。

  “我能學(xué)編這個嗎?”她脫口而出。

  爺爺點點頭,說了句傷柳青自尊的話:“你雖然基本功都學(xué)會了,但是火候還差得遠(yuǎn)……”

  柳青慚愧地摸了摸臉。

  等爺爺小心地把捕夢器包進(jìn)一塊藍(lán)布,才繼續(xù)說:“等明天沒事,我教你?!?p>  ---

  大年初一早上,柳青被一個陌生電話吵醒。對方自稱是省文旅廳非遺處的趙主任,昨天在陳琛婚禮上看到了那個婚書盒。

  “你們工坊很有特色啊。”趙主任語氣親切,“省里正在評審一批重點非遺扶持項目,資金額度不小,我覺得你們很有希望?!?p>  柳青的心跳加速:“需要準(zhǔn)備什么材料嗎?”

  “材料當(dāng)然要準(zhǔn)備,不過……”趙主任壓低聲音,“這次競爭很激烈,光材料好不夠,還得會展示。這樣,初七我返程經(jīng)過你們縣,可以當(dāng)面指導(dǎo)一下?!?p>  柳青正要道謝,對方又補了一句:“對了,你們那兒有什么特產(chǎn)?聽說清河鎮(zhèn)的野山茶不錯……”

  電話掛斷后,柳青坐在床邊發(fā)呆。扶持資金固然誘人,但那種暗示明確的“指導(dǎo)”讓她不舒服。

  她去找爺爺商量。老人正在院子里練太極,聽完后緩緩收勢。

  “柳編為什么能千年不斷?”他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柳青搖頭。

  “因為柳樹自己會活。”爺爺指著院角的老柳樹,“砍了枝來年又發(fā),倒了干落地生根??咳耸┓蕽菜畈婚L久。”

  陽光穿過樹枝照在雪地上,斑駁如畫。柳青忽然明白了。

  她回?fù)芰粟w主任的電話:“謝謝您好意,我們工坊還小,先踏踏實實把東西做好。等真有實力了,再堂堂正正申請?!?p>  對方愣了幾秒,冷冷說了句“那你們好自為之”就掛了電話。

  柳青長舒一口氣,像是卸下副重?fù)?dān)。雪開始化了,屋檐滴下水珠,啪嗒啪嗒,像是春天敲門的聲音。

  工坊角落,那盆試驗用的“節(jié)氣柳”抽出了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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