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兒啊，晚上住家里嗎？”
“不了，等會要回去?！钡认掳炎謇蟼儦庵?，不跑留下挨刀嗎？
“你姐今天不上班，還在家，你等會去看看?！蹦棠倘嘀?。
“行。”五個孫子輩，除去他們?nèi)齻€，二哥雖然沒考過，后來也參加了征兵，跟著大伯當海軍去了，三姐是唯一在家的孩子。
“你嘴角怎么傷了啊?！蹦棠虇柕?。
“開車沒注意，撞方向盤上了?！痹S霧來之前化過了妝，外傷基本上看不到了，但嘴角不好處理，所以被發(fā)現(xiàn)了。
“你一個人在外面啊，小心些，別莽莽撞撞的，病了沒人照顧的?！睜斠妼O，貓見葷。不像父輩那樣要求嚴格，祖輩對孫輩們都是寵，不求人上人，只盼安安穩(wěn)穩(wěn)。
“會的?！?p> “我面里打了雞蛋，等會你喜歡放腌肉呢還是鮮豬肉？我記得你小時候喜歡吃腌過的，說香?！崩先思也淮_定這么些年過去了，孫女的口味有沒有變化。
“還是腌過的吧，是香。奶奶，你身體還好嗎？”家里怎么還燒柴火灶啊，邊上的煤氣灶不用，許霧覺得自己被煙熏得眼睛疼，都要出眼淚了。
“好，挺好的。你寄回來的那些東西啊，我都有吃，你姐也經(jīng)常給我送吃的?！?p> “您喜歡，我再給您寄?！?p> “不用了，你們自己過好就行，別浪費錢?！?p> “我有錢啊，夠花?！?p> “現(xiàn)在啊，就晴兒?；貋砜次摇Ｄ愫托∫苟济?，小雨和小陽離得遠。小雨有幾年沒回家了，小陽算一算都出去十多年了，還沒回來過。都忙??！”老人家一個一個地數(shù)著孩子，想著大家什么時能回來多看看她。
“會回來，都會回來的?！痹S霧不敢告訴老人，雪陽怕是回不了，但他的孩子在您身邊啊，每年暑假都會來看您。
“會回來就好?！?p> 面剛出鍋，族老們就來了，許霧也不跟他們見外，捧著面碗就上了談判桌。
“各位，我奶奶做的，不吃就坨了，我就這么吃著和你們說吧?！痹S霧才不會跟這幫人客氣，一邊把面吃得滋溜響。
幾個老頭子看著都快氣冒煙了，這么不尊重他們，等會還怎么談。
“許霧，不是我倚老賣老，我得說你兩句。”其中一位開了口。
“那就別賣了，反正我也不買?！彪邕^了豬肉就是香，回頭讓梁裔也腌一塊，炒上膠白咸菜，多下飯。
“放肆！”有人拍桌子了。
“你們不是該先放條件嘛?！痹S霧咬了一口荷包蛋，溏心的。
“你是我們村培訓出來的孩子，你還不給村里謀福祉，吃里扒外?！?p> “我給村里的錢，夠的上我當年生活費和培訓費的百倍了吧。那我還是南大培養(yǎng)的大學生呢，我是不是也應(yīng)該給南大分股分啊?！贝舐暤睾攘艘豢跍悬c咸，奶奶鹽放多了，許霧面前的還沒被喝過的水杯，把熱水倒進碗里。
水是給族老倒的，許霧就這么給用了，被搶了水的族老忍不住了：“那你叫我們來，是談什么？許霧，如果不是看在你家人的面子上，我們不會對你一忍再忍。”
“你們?nèi)踢^我嗎？從我畢業(yè)開始，四年追殺十七次啊，比我公司的財務(wù)出季度報表還勤快?！比绻皇谴未问?，折損的人員太多，而許霧提出的條件又好，他們不會就此罷手。
“那你究竟來找我們談什么？”最老的那位終于開口了，都快九十了，怎么還不死啊。當初許霧公司越做越大，山里想插手未果，幾番拉鋸跟蹤后，沒什么經(jīng)驗的許霧才暴露了自己一直隱藏著的實力，于是引發(fā)了接連四年的追殺。
看到族長開口了，許霧知道可以開始了。抽了張紙巾，擦過嘴，取出化妝鏡，補了一下妝。
再把化妝鏡放回包中，拿出邊上的硬盤。
雖然許霧一句話沒說，但其中一位突然想到這是什么，把東西搶了過去。他算是影村第一代派出去學習電腦技術(shù)的，山中所有的網(wǎng)絡(luò)系統(tǒng)都是他在負責，雖然不肯定，但他猜到里面是什么了。
“式吾，這是什么？”
“硬盤，存電腦資料用的。”
“存東西的？許霧，你存了什么讓我們看？”
“不是我存了什么給你們看，是你們存了什么讓我看到了?！?p> 這里沒有電腦，他們查不了Ｕ盤里的東西，不確定許霧有沒有使詐，一圈人相互看著，沒有說話。
“我記憶力還算不錯。要不，我背給你們聽聽？水息，1997年生人，化名馮圖圖，出生于百納，父親馮文彩，母親解芳華，現(xiàn)留學俚國德羅克理工學院，大學專業(yè)為電子工程……”看大家一時沒說話，許霧開始背一下個，“雪強，1989年生人，化名王亥，出生于恩和，父親王天昊，母親吳菊，現(xiàn)在在米國帝國皇家研究院工作，主攻生物工程，哦，對了，他哥哥叫雪禺，化名薜禺，就職于中國啟樂科技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目前正在拓展新島業(yè)務(wù)，是公司的重要股干人員。”
“夠了！”從十年前的資料，到最新的人員調(diào)動，這些都是影村最高的機密。
“還不夠吧，我腦子好使，看一遍都記住了，從1971年開始里面一共1742個人的資料，不管是活著的，還是死了的。”
被分配到政界和軍界的還好說，畢竟都在自己國家，但文職和武職大部分人都在國外，并且都是隱匿身份，一旦曝光，基本上都沒有生還的希望。
“許霧，你明白你在干什么嗎？”
“那你們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嗎？”不過求一個生機而已，許霧清楚山里不能放過自己的原因，但她想活著，也想梁裔活著。
“孩子，我們不能賭你的心，賭不起。”說話的是水蒙，許霧爺爺?shù)挠H妹妹，算起來也是許霧的姑奶奶。
“姑奶奶，那你們就賭一下，我會不會把這些東西發(fā)出去?！?p> “你這是危害國家知道嗎！你知道要國家造成多大的損失！你知道會有多少人會因你而死！這里面有多少是你的親人！”族長怒了，把拐仗敲得地都要裂了。
“我只知道，我想活著。你們也只需要知道，我不會做什么威脅到族里的事情?！痹S霧知道如果把硬盤公開的后果，她不想有誰因她而死，就連派去殺她的人，她也一個沒有殺死過，都是破壞掉他們的行動力，廢掉一只手和一條腿，然后留下一條命，這樣這些人既可以活下來不用再去刀口舔血，又可以好好的過日子。她敬重每一個為國牲犧自己的戰(zhàn)士，但不代表她要成為這樣的人，她想用自己的方式讓這個國家的人過得更好，也讓自己過得更好。
如果雪封夜在場，就一定知道，不管結(jié)局如何，妹妹都不會把資料公開，她再怎么鬧，都不會損害國家的利益。
但眼前的這些人不相信她，也不敢賭這一局。
“以前我們信你了，這些年，我們也沒有找過你。但這一次，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痹S霧家里多了一個人，雪禺報告過，許霧之前受槍傷了都第一時間趕去找他，族里賭不起許霧，更賭不起一個陌生人。
“我和梁裔的事，和你們沒關(guān)系。梁裔不管如何，都不會知道任何他不該知道的事情?！?p> “你如何保證？”
“我不用保證他，但我保證自己會保守秘密。”
“你都拿族里的最高機密來威脅我們了，誰能保證你會為他做到何種地步。”
“他，我查過了，我相信，你們也查過了?！绷阂岬某錾矶寄苓^政審了，首先可以排除他刻意接近許霧的可能。
“誰知道以后。”
“那就回到原點了，你們還是賭一賭這個硬盤吧?！?p> “孩子，我們商量一下。”水蒙出來打斷大家。她的丈夫和孩子已經(jīng)死了，她只有一個哥哥，哥哥家已經(jīng)有一個孩子死了，不能再死一個了。當初她就是反對派出武者對付許霧的，但一人的反對起不了什么效果。哥哥作為武者，四十不到就傷了一個小腦，雖然活到了八十多，但后期基本上什么都不記不住了，上一分鐘說過的，下一分鐘就忘了，問中午吃什么，都能問上幾十遍。但受傷前的事情卻能記得很清楚，每次水蒙來看他，小老頭兒都還把眼前的老太婆當小女孩，問妹妹吃不吃桃子，山上剛摘的，要不要喝糖水，新買的白砂糖。老人臨終的時候，牽著水蒙哭了，說自己走了，妹妹一個人該怎么辦呀。當時在她的周旋和保證下，加上許霧不再隱瞞的超強能力，族里暫時放下了對許霧的追殺。當然也是許霧開出的條件好，作為南城的龍頭企業(yè)，許霧承諾會在當時南城市長羅浮言，也就是雪叢煥的任內(nèi)，幫他達到更好的政績，方便他升任。有了水蒙和雪叢煥一脈的立挺，許霧好好活上了六年。
“好的，姑奶奶，我先把碗送出去。對了，我想開學校，從小學到高中，這些年我在全國辦了不少的學校，但在南城還沒有辦過，我想辦一個?！蹦铣亲鳛橥鈦韯?wù)工人員的大省，民工子弟讀書一直是一個大問題，如果許霧能聯(lián)合當界領(lǐng)導解決這個問題，也是一件大政績。許霧出去了，方便老頭老太們開會。
“你們里面說什么啊，感覺都吵起來了?！痹S母見許霧下樓。
“你就不能不氣族老嗎？好好聽話不行嗎？”許父嗓門提了上來。
“聽他們，被押回來，看起來，然后到死。”許霧心想，“你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嗎？我想去看看?！睆木拍昴菤q謀劃逃跑開始，她的人生就不可能再回到家人期待的軌道了。
里面吵了起來，是殺還是留。殺了安全，一了百了，但太難殺了，而且留下的好處也是不少的，許霧以南城為倚仗，不停地給族里遞好處，每個被派到南城的市長都能拿到很好的升遷政績。影村雖然為國家輸送了不少官員，但除了小部分是以影衛(wèi)納入的，大部分都是通過國家正規(guī)考試進入的，所能達到的級別都不高。但一市之長，如果政績特突，就能夠進入省級，那么進入中央集團才有希望。加上許霧這些年的確為社會做了不少好事，她的企業(yè)在芯片研發(fā)領(lǐng)域也頗有成績，是國家急需的。
足足吵到了天黑，里面都定不下來。許霧等不了，就走了。
回家，家里還有人等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