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硝化甘油知識點，與格物院的草臺班子

　　“宣明月公主——覲見！”

　　啟明帝那沙啞急迫的聲音，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在金鑾殿上激起層層漣漪。滿朝文武的目光，瞬間從那份染血的羊皮卷，齊刷刷轉(zhuǎn)向了殿門方向。震驚、懷疑、探究、嫉妒……種種情緒交織，形成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

　　李明月（凌薇）在傳旨太監(jiān)尖細(xì)的“宣召”聲中踏入金鑾殿。她身上穿著的，還是那身半新不舊的宮裝，裙擺甚至沾著些許冷宮特有的灰塵，與這金碧輝煌、冠冕堂皇的大殿格格不入。然而，她的脊背挺得筆直，臉上沒有半分怯懦，只有一種近乎審視的平靜。陽光透過高高的窗欞，落在她身上，仿佛給她鍍上了一層微光，讓她這冷宮公主的身影，在這一刻顯得異常清晰而……刺眼。

　　無數(shù)道目光如同探照燈般聚焦在她身上，帶著審視、震驚和難以置信。這就是那個被遺忘在冷宮、曾被陛下斥為“奇技淫巧”的公主？就是她，弄出了那扭轉(zhuǎn)乾坤的“驚雷散”？

　　“兒臣明月，叩見父皇?！崩蠲髟乱蓝Y下拜，聲音清越，不卑不亢。

　　啟明帝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攫住她，仿佛要將她里外看穿。他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羊皮卷，聲音低沉而極具壓迫感：“明月，朔風(fēng)關(guān)大捷，趙鐵山將軍奏報，言稱得‘驚雷散’之助，方能炸毀北狄沖車，扭轉(zhuǎn)危局！這‘驚雷散’…是你所制？”每一個字都重重落下，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李明月抬起頭，迎上啟明帝審視的目光，坦然道：“回父皇，是兒臣?！?p>　　“嘩——！”殿內(nèi)頓時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驚呼和議論聲。雖然早有猜測，但親耳聽到她承認(rèn)，沖擊力依舊巨大！

　　“荒謬！”一聲厲喝驟然響起，如同炸雷。只見老臣班列中，須發(fā)皆白、面容古板的張閣老大步出列，他指著李明月，手指因憤怒而微微顫抖，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和深深的鄙夷：“陛下！此乃滑天下之大稽！一介深宮弱質(zhì)女流，不通軍務(wù)，不曉格物，如何能制出此等驚天動地之物？此必是妖言惑眾，或…或是有人暗中襄助，竊取國之重器，嫁禍于公主！陛下明察！此等‘奇技淫巧’，斷不可信！恐是敵國奸計！”

　　張閣老的話，如同點燃了保守派心中積蓄的怒火和恐慌。立刻又有幾位大臣出列附和：

　　“張閣老所言極是！火藥之制，乃朝廷絕密！公主久居深宮，從何得知？”

　　“女子涉足此等殺伐兇器，有違天和！有悖祖訓(xùn)！”

　　“恐非祥瑞，實乃妖孽禍國之兆！陛下，當(dāng)嚴(yán)查！”

　　質(zhì)疑和攻訐如同冰雹般砸向李明月。張閣老的眼神尤其陰冷，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和忌憚——他敏銳地感覺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公主和她那可怕的“奇技淫巧”，將會成為他維護(hù)舊制、把持朝綱的巨大威脅！

　　面對洶涌的質(zhì)疑浪潮，李明月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她甚至覺得有些好笑。這幫老頭子，連氧化還原反應(yīng)是啥都不知道，就在這里大放厥詞談什么“天和”、“祖訓(xùn)”？她微微側(cè)身，目光平靜地掃過張閣老等人，嘴角甚至勾起一絲極淡的、帶著點看猴戲意味的弧度。

　　這細(xì)微的表情變化，落在啟明帝眼中，讓他心頭又是一震。這女兒…這份鎮(zhèn)定，遠(yuǎn)超常人！

　　“父皇，”李明月的聲音清晰地蓋過了那些嘈雜的議論，“兒臣制此‘驚雷散’，并非妖法，更非竊取。其核心，在于對天地萬物構(gòu)成之理的理解與應(yīng)用。此物原理，名為‘氧化還原反應(yīng)’?！?p>　　“氧…氧化還原？”眾臣一臉茫然，如同聽天書。

　　李明月不理會他們，目光轉(zhuǎn)向啟明帝，語氣變得如同在課堂上講解知識點般清晰、有條理，甚至還帶著點化學(xué)老師特有的“科普”熱情：

　　“簡而言之，硝石（KNO?）乃氧化劑，提供大量助燃之氣——氧；硫磺（S）與木炭（C）乃可燃還原劑?！?p>　　她一邊說，一邊還用手指在空中虛畫著反應(yīng)式輪廓：“其核心反應(yīng)可簡化為：2KNO?+ S + 3C→ K?S + N?↑+ 3CO?↑+巨大熱量。正是這劇烈的能量釋放與氣體膨脹，才是‘驚雷散’破甲碎石的根源！此非妖術(shù)，乃是實打?qū)嵉娜f物之理！父皇，這個知識點，”她微微一頓，迎著啟明帝震驚到有些失神的目光，清晰地說道，“您記下了嗎？”

　　金鑾殿，徹底死寂了。

　　如果說剛才的承認(rèn)只是石破天驚，那這一番“知識點”講解，簡直就是九天驚雷在所有人腦海中連環(huán)炸響！什么氧化還原？什么KNO?、S、C？什么K?S、N?、CO?？什么氣體膨脹？這些聞所未聞的名詞和清晰得可怕的邏輯鏈條，完全超出了滿朝飽讀詩書的文官們的認(rèn)知范疇！

　　他們聽不懂！但正因為聽不懂，反而感受到一種更深層次的、源自未知的恐懼和震撼！她不是在胡言亂語！她言之鑿鑿，條理分明，仿佛在闡述天地間最基礎(chǔ)的法則！這比任何神神鬼鬼的說法，都更具沖擊力！

　　張閣老臉色鐵青，嘴唇哆嗦著，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無從下口。他引以為傲的經(jīng)史子集、圣人之言，在這赤裸裸的、帶著硝煙味的“萬物之理”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啟明帝握著龍椅扶手的手，指節(jié)已經(jīng)捏得發(fā)白。他看著殿下那個侃侃而談、眼神明亮得驚人的女兒，胸中翻江倒海。震驚、狂喜、忌憚、以及一種被徹底顛覆認(rèn)知的茫然交織在一起。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rèn)識到，自己對這個女兒，對這個世界的認(rèn)知，是何等的淺??！

　　“好…好一個萬物之理！”啟明帝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和激動，他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行壓下翻騰的心緒，目光如電，掃視全場，最終定格在李明月身上，“明月，你…很好！此‘驚雷散’，于國有大功！朔風(fēng)關(guān)將士得以保全，北狄兇焰得以遏制，你居功至偉！”

　　此言一出，張閣老等人臉色更加難看。

　　“傳朕旨意！”啟明帝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明月公主，獻(xiàn)‘驚雷散’有功于社稷，特擢升為‘格物院提舉’，掌格物院一應(yīng)事務(wù)！專司研制、改良軍國利器，及…探究萬物之理！”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幾個字。

　　格物院？提舉？！

　　這又是一個重磅炸彈！格物院在啟朝并非沒有，但向來是安置閑散宗室或老邁學(xué)者的清水衙門，研究些星象歷法、奇巧之物，地位低下。如今陛下不僅重啟格物院，還讓一個公主，而且是剛剛立下潑天大功的公主擔(dān)任提舉？這信號太明顯了！陛下要用她的“奇技淫巧”！

　　“陛下！萬萬不可啊！”張閣老再也忍不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老淚縱橫（至少表面上是），“祖宗之法，男主外女主內(nèi)！格物雖微末，亦是外朝職司！豈能讓公主執(zhí)掌？此例一開，牝雞司晨，國將不國啊陛下！老臣…老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他身后，呼啦啦跪倒一片保守派大臣，齊聲高呼：“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啟明帝看著跪倒一片的老臣，眼神冰冷。北疆的烽火，朔風(fēng)關(guān)的血色捷報，還有手中這張輕飄飄卻重逾千鈞的羊皮卷，讓他此刻的意志無比堅定。什么祖宗之法，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在社稷存續(xù)面前，都是虛妄！

　　“朕意已決！”啟明帝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帝王的威嚴(yán)，“格物院提舉，非明月莫屬！張閣老，爾等若覺祖宗之法重于江山社稷，重于北疆萬千將士性命，不妨再議！”這話已是極重。

　　張閣老渾身一顫，張了張嘴，看著皇帝眼中不容置疑的冷光，最終頹然垂首，不敢再言。其他大臣更是噤若寒蟬。

　　“謝父皇恩典?！崩蠲髟缕届o地叩首謝恩，心中卻毫無波瀾。提舉？聽著好聽，一個空架子衙門罷了。她需要的是實打?qū)嵉馁Y源和人手！

　　果然，啟明帝接下來的話印證了她的猜測：“格物院百廢待興，所需人手、物料，朕會命內(nèi)務(wù)府酌情調(diào)撥。明月，你需盡快將此‘驚雷散’制法完善，督造精良，以備軍需！所需何物，可具折上陳！”他給了名分，給了大方向，卻在最關(guān)鍵的人財物上，只給了個模糊的“酌情調(diào)撥”和“具折上陳”，顯然仍存控制與觀望之心。

　　“兒臣領(lǐng)旨。”李明月應(yīng)下。有總比沒有強(qiáng)，這個“格物院提舉”的名頭，就是她撬動資源的杠桿！

　　退朝。

　　李明月走出壓抑的金鑾殿，午后的陽光有些刺眼。她深深吸了一口外面自由的空氣，感覺背上的目光依舊如芒在刺。她知道，今日之后，她正式從冷宮的陰影中走到了風(fēng)口浪尖。張閣老那怨毒的眼神，她看得清清楚楚。

　　“公主殿下，請留步。”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李明月回頭，只見一位身著三品文官袍服、面容清癯、眼神透著睿智與務(wù)實的中年官員快步走來，正是之前在殿上對“萬物之理”流露出明顯興趣的工部侍郎，沈墨。

　　“沈大人?！崩蠲髟挛⑽㈩h首。

　　“恭喜殿下榮膺格物院提舉！”沈墨拱手，語氣真誠，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殿下殿上所言‘氧化還原’、‘氣體膨脹’之理，發(fā)人深??！下官于工造器械一道，浸淫多年，深感我朝技藝多有桎梏。殿下之能，如撥云見日！若殿下不棄，下官愿舉薦幾位精于匠作、心思靈巧的弟子，或可入格物院聽用？”這是第一個明確向她釋放善意的實權(quán)官員。

　　李明月心中一喜，面上不動聲色：“沈大人過譽(yù)。格物院初立，正需各方賢才。大人舉薦之人，明月求之不得?！?p>　　“好！好！”沈墨連連點頭，“下官稍后便將名冊與匠人特長奉上！”他眼中閃爍著一種找到同道中人的光芒。

　　帶著沈墨的善意承諾，李明月回到冷宮聽雨軒。趙嬤嬤早已激動得熱淚盈眶，聽雨軒那破敗的門楣，仿佛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提舉”身份而亮堂了幾分。

　　然而，現(xiàn)實的冷水很快潑來。

　　內(nèi)務(wù)府“酌情調(diào)撥”的第一批物資送到了：幾套半舊的桌椅、一些劣質(zhì)的筆墨紙硯、幾匹普通的棉布、外加二十兩銀子。至于她清單上開列的：高純度硝石、硫磺、精煉木炭、小型熔爐、銅制器皿、琉璃瓶……一概沒有！連她點名要的幾個有手藝底子的小太監(jiān)，也被內(nèi)務(wù)府以“各宮人手緊缺”為由搪塞了回來。

　　“公主…這…”趙嬤嬤看著那點寒酸的物資，滿腔喜悅化為苦澀。

　　李明月冷笑一聲：“意料之中?！睆堥w老那些人，正面阻止不了，就在后勤上卡脖子。這“格物院”，眼下就是個光桿司令的空架子。

　　“那…那咱們怎么辦？”趙嬤嬤憂心忡忡。

　　“怎么辦？”李明月眼中閃過一絲倔強(qiáng)和屬于化學(xué)老師的彪悍，“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她立刻行動起來。

　　人員？沒有官方調(diào)配，就自己招募！她通過王嬤嬤和靜嬪，悄悄放出風(fēng)聲：格物院招募“學(xué)徒”，不限出身（太監(jiān)、宮女、甚至宮外匠人子弟皆可），但需心思靈巧、能識字算數(shù)、肯吃苦耐勞、最重要的是——嘴巴嚴(yán)實！報酬從優(yōu)！

　　消息在底層悄悄流傳。很快，幾個身影忐忑地來到了聽雨軒門口。有之前幫李明月跑過腿、機(jī)靈但膽小的小太監(jiān)小順子；有在御花園做粗活、力氣大又沉默寡言的宮女阿蠻；甚至還有一個靜嬪幫忙從宮外找來的、家里原是鐵匠鋪學(xué)徒，因得罪人被趕出來，走投無路的少年，名叫鐵柱。

　　看著眼前這高矮不一、神情忐忑的“草臺班子”，李明月沒有失望，反而斗志昂揚(yáng)。這就是她的初創(chuàng)團(tuán)隊了！

　　場地？聽雨軒地方太小。李明月拿著“格物院提舉”的牌子，直接去內(nèi)務(wù)府要地方。內(nèi)務(wù)府總管高德海（正是蕭珩查出的陷害其母的仇人之一）皮笑肉不笑：“哎喲，公主殿下，這宮里地方緊張您是知道的…要不，西六宮后頭那排廢棄的庫房？地方是夠大，就是年久失修，破敗了些…”

　　李明月親自去看了一眼。那地方確實偏僻破敗，幾間大庫房屋頂漏光，窗欞破損，灰塵積了厚厚一層，院子里雜草叢生。但好處是足夠大，遠(yuǎn)離主要宮室，做什么動靜也不容易引人注意。

　　“就這里了！”李明月拍板，“找人，打掃！”

　　沒有內(nèi)務(wù)府的工匠？沒關(guān)系！她帶著小順子、阿蠻、鐵柱，加上趙嬤嬤和王嬤嬤偷偷叫來的兩個相熟的老實太監(jiān)，自己動手！清理垃圾、修補(bǔ)屋頂（用能找到的木板和油氈湊合）、糊窗戶、拔雜草……李明月挽起袖子，親自上陣，毫不含糊。她指揮若定，哪里該加固，哪里需通風(fēng)，條理清晰。

　　“殿下…您…您歇著，這些粗活我們來…”小順子看著公主搬動沉重的破木板，嚇得臉都白了。

　　“少廢話！趕緊干活！”李明月抹了把汗，臉上沾了灰，眼神卻亮得驚人，“記住，這里以后就是我們的地盤，我們的‘魔法廚房’！都給我收拾利索了！”

　　“魔法廚房？”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但看著公主親力親為、毫無架子的樣子，心中的忐忑漸漸被一種奇特的歸屬感和干勁取代。連沉默的阿蠻，搬動石塊的速度都快了幾分。

　　幾天后，廢棄庫房煥然一新（至少能用了）。雖然依舊簡陋，但有了基本的功能分區(qū)：一間大的作為“主實驗室”兼工作間，一間小的存放材料和工具，還有一間收拾出來給大家輪班休息。

　　李明月站在院子中央，看著自己一手拉扯起來的草臺班子和簡陋基地，豪氣頓生。她拍拍手，將所有人召集到“主實驗室”。

　　沒有高談闊論，她直接走到一塊臨時充當(dāng)黑板的大木板前，拿起炭筆（這是她堅持要來的必需品之一），唰唰唰地畫了起來。

　　一個簡單的表格逐漸成型。最上方寫著幾個大字：**萬物基石——初識元素**。

　　下面列出幾行：

　　**金（Au）：**黃，亮，軟，延展好。貨幣，首飾。

　　**銀（Ag）：**白，亮，導(dǎo)電佳。貨幣，器皿。

　　**銅（Cu）：**赤紅，導(dǎo)電佳，延展好。錢幣，兵器，器皿。

　　**鐵（Fe）：**灰黑，堅硬。兵器，農(nóng)具。

　　**碳（C）：**黑（木炭），堅硬（金剛石），可燃。燃料，還原劑。

　　**硫（S）：**淡黃，易燃，有臭。火藥，殺蟲。

　　**硝（KNO?）：**白晶，助燃?；鹚帲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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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邊畫，一邊用最淺顯易懂的語言解釋每種“元素”最常見的形態(tài)、特性和用途。沒有高深的術(shù)語，只有最直觀的觀察和應(yīng)用。

　　小順子、阿蠻、鐵柱等人，包括趙嬤嬤和王嬤嬤，全都瞪大了眼睛，如同第一次推開新世界大門的孩子。那些他們?nèi)粘Ｉ钪谐Ｒ姷臇|西，金、銀、銅、鐵、木炭、硫磺、硝石…在公主筆下，被賦予了清晰的“名字”和“特性”，彼此之間仿佛有了某種看不見的聯(lián)系！這種前所未有的、將萬物分門別類、清晰道明的感覺，讓他們感到一種懵懂的開悟和震撼。

　　“殿下…這…這就是您說的萬物之理？”小順子喃喃問道，眼中充滿了求知的光芒。

　　“這只是最基礎(chǔ)的一小步。”李明月放下炭筆，目光掃過眾人震驚而專注的臉龐，嘴角揚(yáng)起，“記住它們，了解它們。因為接下來，我們要用它們，做出真正有用的東西！”

　　她的目光轉(zhuǎn)向角落里堆放的一些油脂和草木灰：“今天，我們的第一個‘項目’不是驚雷散?！?p>　　眾人一愣。

　　“是肥皂?！崩蠲髟履闷鹨粔K之前做好的、樣子粗糙的肥皂樣品，“大量生產(chǎn)，品質(zhì)穩(wěn)定的肥皂！”

　　眾人更懵了。肥皂？不是要做軍國利器嗎？

　　李明月看出了他們的疑惑，微微一笑，笑容里帶著屬于商人的精明：“軍國利器，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的錢！格物院不能只靠內(nèi)務(wù)府那點可憐的‘酌情調(diào)撥’。我們要自己賺錢！肥皂，就是我們格物院的第一桶金！”她早就規(guī)劃好了，火藥是核武器，但肥皂香水才是可持續(xù)的現(xiàn)金流！

　　“鐵柱，你力氣大，負(fù)責(zé)搗碎草木灰，提取堿液！”

　　“阿蠻，你心細(xì)，負(fù)責(zé)熬制油脂，過濾雜質(zhì)！”

　　“小順子，你識字，記錄每次配料比例和反應(yīng)時間！”

　　“趙嬤嬤，王嬤嬤，你們負(fù)責(zé)最后的入模成型和切割！”

　　“我親自掌控皂化反應(yīng)溫度和攪拌！”

　　一道道指令清晰下達(dá)。簡陋的“格物院”內(nèi)，第一次響起了真正意義上的“生產(chǎn)”聲音。石臼搗碎草木灰的沉悶聲響，鐵鍋里油脂熬煮的滋滋聲，李明月指揮攪拌的清脆嗓音，還有眾人雖然生疏卻充滿干勁的應(yīng)答聲交織在一起。

　　看著油脂與堿液在陶缸中慢慢乳化、融合，散發(fā)出熟悉的氣味，李明月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格物院的草臺班子，終于邁出了第一步。用肥皂賺錢，積累資本，同時鍛煉團(tuán)隊，熟悉流程。至于驚雷散的量產(chǎn)和改良，以及應(yīng)對張閣老那些老狐貍的明槍暗箭…路要一步一步走。

　　她相信，這小小的肥皂作坊，終將攪動風(fēng)云。

　　夜色漸深。

　　李明月獨自在簡陋的“實驗室”里整理著白天的記錄，思考著如何進(jìn)一步提升肥皂的品質(zhì)和產(chǎn)量。窗欞發(fā)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叩響。

　　她警覺地抬頭，只見一個熟悉的小油紙包，從窗縫塞了進(jìn)來。

　　打開一看，里面是兩塊色澤極佳、純度極高的硫磺塊！比蕭珩之前送來的品質(zhì)還要好！油紙內(nèi)層，還有一張小小的紙條，上面是蕭珩熟悉的筆跡，只有一行字：

　　**“硝石礦線索已有眉目。硫磺管夠。靜待時機(jī)。高、張異動頻繁，小心?！?*

　　李明月捏著那溫潤的硫磺塊，看著紙條上簡短卻信息量巨大的留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更強(qiáng)烈的斗志。

　　蕭珩在行動。

　　她也要加快步伐了！

　　將硫磺仔細(xì)收好，她吹熄了油燈。簡陋的格物院隱沒在黑暗中，但里面孕育的力量，已悄然生根發(fā)芽。